顧語潤不忍再去看,醫生很快地就給她的傷口蓋上了一小塊紗布。
當醫生都處理完了的時候,唐沫西已經在顧語潤的懷裏沉沉地睡去了。她的呼吸均勻,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睡的十分死,安然的睡臉沒有任何防備。
她的黑發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但是還是有濃重的血腥味籠罩著她。顧語潤看著懷裏的女孩睡得香甜,渾身是傷,滿頭血汙。
忽然心底湧起一絲心疼。
不重不輕,恰到好處讓他覺得有些沉悶。
無論是誰看見唐沫西現在這個樣子都做不到無動於衷吧。顧語潤一直覺得唐沫西是一個很懂事的女孩,懂事的讓人不得不喜歡她。
她不如自己的秘書蕭冉那樣天真無邪,也不如顯逸的秘書Ailsa那樣強大堅強。她總是安靜地跟在顯逸的身後,臉上的表情也總是淡淡的。
他看不透她在想什麼,每次和她說話的時候她總是笑得禮貌同時帶著些疏遠。她稱呼他顧先生。不如Ailsa的顧先生帶著一些冰冷,也不如蕭冉的顧先生帶著一些憧憬。
這種淡淡的的疏離,清清冷冷不痛不癢。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這麼好的一個女孩怎麼遭遇到這麼倒黴的事情呢。
他的眼神像門的位置飄去,帶著一些隱隱的擔心。剛才顯逸看見唐沫西明明害怕成那樣子還硬生生給了他一個微笑時候,他在顯逸看到了一種十分好像被電擊到了一樣的表情。
或許是他幸運吧,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酒醉狀態更眼中顯得有些迷糊的唐沫西。若是他麵對的也是一個那樣強顏歡笑的唐沫西,他大概也是不忍的吧。
這時旁邊一個醫生開口打斷了顧語潤的思緒,他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顯得有些壓抑:“顧先生,單間已經準備好了。我請護士幫唐小姐更衣,然後送她去休息吧。她明天還需要進行一些更深入的檢查。”
顧語潤點了點頭,然後想把唐沫西輕輕地放回床上。卻有些驚詫地發現她的手正死死抓著自己胸前的襯衣,本來熨燙平整的衣料在她的手裏被蹂_躪的十分皺褶不堪。她的手出了很多汗,浸透了他胸前被她死死攥在手中的布料,那有些濕膩的感覺一直傳到了他胸前的肌膚上。
他愣了幾秒,然後終於還是一狠心掰開了她抓著自己襯衫的手指。
走出治療室的時候,他有些意外地看見顯逸依然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他笑道:“我以為您去車上了。”
顯逸唇邊勾起一個弧度,有些無奈地說道:“做不到在裏麵陪她,還是要在這裏等著的。”
然後他抬頭看了一眼顧語潤,在看到他襯衫上那些斑斑駁駁的血跡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表情有些扭曲。他張了張嘴顯然是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作罷又低下了頭。
顧語潤好像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襯衫上染了血似的,他笑了笑,說道:“她後腦的傷已經解決好了,接下來的就是要想想怎麼麵對明天清醒了的她了。”
顯逸有些無力地抬起右手扶住了他滿是細汗的額頭,重重歎了一口氣。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對不起小顧,本來是恭賀你升副總的宴會,結果因為我的失誤搞成這樣。”
顧語潤的語氣十分不以為然:“您總是這麼見外。”
顯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那樣子仿佛是一具沒了靈魂的提線木偶一般搖搖欲墜沒有任何生機和活力。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守著她。不能讓她明天醒了發現身邊沒人。”
顧語潤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還是我來吧。明天您得去公司,公司需要您。”
顯逸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深長:“副總在也是一樣的。”
顧語潤歎氣:“您又打趣我。”
沉默了一會兒後,顧語潤又開了口,這次他的語氣很是篤定:“就這麼定了,我守著她。您回去休息,明天去公司上班。您要是擔心她可以明天把公司事情處理完了之後過來看她。”
顯逸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顯逸一個人在醫院度過夜晚估計是不行的。
他和顧語潤告別之後離開了醫院,一路他緊緊握著拳頭。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身為上司卻讓自己的秘書摔成了這樣,然後還因為自己的懦弱不能在她治療的時候陪著她,也不能留下來守著她。
屋外夜色很是清冷,一陣夜風湧過來讓顯逸適應了暖氣的身體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這麼一下冷氣猛然躥入身體的痛楚讓他瞬間清醒了一些。
他最後看了一眼佇立在黑夜中帶著發著紅光的紅十字標誌的醫院,然後轉身拎著他那件西裝外套慢悠悠地走了,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