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為了你做了很多,你又沒有想過跟著他回到漠北。”
鄭芷抿了抿嘴,疑惑的望著皇帝:“你什麼意思?”
“你是太宗最寵愛的妻子,我會想辦法留下你的性命。”
鄭芷腦海裏浮現梁祚的身影,她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不必了,你還是殺了我吧。”
“為什麼?鄭家已經失敗,你再堅持也是無事於補,挽救不了大局。“
“我知道。但是我的血脈之中流淌的鄭家的鮮血。不過你也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身份,你可以繼續做大周皇帝。”
這本就是一場生死賭局,現在失敗的一方是自己而已。
“我殺了你的父親,你不恨我?”
“恨!來的路上,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但是在這裏我卻想通了。你我都是可憐之人,是別人的一枚棋子。”
“他們已經死了,我拆穿你的身份。最終受益的隻會是譽王,這個國家交給你總比交給譽王要好的多。”
鄭芷慢慢站了起來,望著外麵的天空。
不知什麼時候外麵的雨停了,卻換成了鵝毛大雪。
“我當年嫁給太宗的時候也會這樣大雪紛飛的天氣,一眨眼已經二十年過去了。進宮的每一天我都是顫顫驚驚的活著,害怕失寵,害怕有一天皇帝會突然對鄭家動手。現在我終於不用這麼擔心了。”
有的時候人麵對生死之事,會產生兩種非常極端的情緒,一種是強烈的求生欲,不顧一切的想要活下去;還有的人會產生一種悲切的求死欲,鄭芷本身就是一個極為悲觀的人,鄭家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動力,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你大可以揭穿我的身份,隻要諸位大臣得知我是假皇帝,那麼你便師出有名。”
“哈哈……”鄭芷大笑一聲:“你不必假慈悲了,你外麵布置這麼多高手,我有說話的機會嗎?”
從殷秀說的第一句話,鄭芷就知道殷秀的目的。他之所以要說釋放自己,其實是怕梁祚會刺殺自己。
他若再心狠一點,等自己出宮之後,他派幾個高手跟著自己,到時候將自己和梁祚一起解決,豈不一勞永逸。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絕對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殷秀今天這麼做,鄭芷卻不恨他。因為她知道,如果今天是自己贏了,也會這麼做。
“我承認我想放了你動機不純,但是我不是你想象的這樣。要不然我也不會將所有人都趕出去。”
殷秀說的倒也是實話,鄭芷曾經救過自己,也曾幫助過自己平定新鄭,殷秀真的想要放鄭芷一條生路。
雖然這樣做有可能會為自己埋下隱患。
“我那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父親和哥哥便是他的全部,現在對於鄭芷來說,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你想知道蕭平是怎麼死的嗎?”
殷秀身體一顫:“難……難道是你……”
“你不覺得那天晚上你求我的辦的的事,結果第二天就死了,這其中有蹊蹺嗎?”
“……你……”殷秀拳頭緊握,眼睛死死的盯著鄭芷。
“其實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所以你也不必對我有任何婦人之仁。”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輩子,她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而活著的,哪怕是自己的愛情都左右不了,唯有現在她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
門吱壓之聲開了。
一個人影重重的倒下了,鮮血從她的嘴邊滑落。眼淚也從她的眼角滑落,落入深深的白雪之中。
殷秀拿起水壺,將它扔在地上。
正好潑在從鄭芷頭發上滑落的銀簪上,瞬間變成了黑色。
“對不起,隻有你死了,我才能睡得踏實。”說話間他摸了摸手中的匕首。
他小心翼翼的拿著匕首將它扔到窗外。
這把是白露交給她,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殷秀望著門口的鄭芷,心中一陣悲涼。
你曾經救過我,我也想留下你,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也許你現在願意替我保守著秘密,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你看錯人了,我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窗外的大雪紛飛,一場白雪會洗刷著世間所有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