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平靜地看著卡洛斯和克林特,這世界的風就是它的呼吸,這世界的土地就是它的肌理,這世界的河流就是它的血淚,這世界的山巒就是它的牙齒。它享受過漫長的平靜的歲月,它不知道時間從哪裏開始又會在哪裏結束,直到某一天,卡洛斯跌入時空的縫隙之中來到了這虛無之境。虛無之境有強大的起源魔力,卻不能理解卡洛斯,一個雖如此微小,卻如此有趣的生靈。在它仿佛沒有起源也沒有終點的生命裏,卡洛斯來過三次,第三次停留了最長的時間,之後便突然消失了。直到現在,這裏突然出現了兩個卡洛斯,它並看不懂他們之間奇妙的舉動,它隻能感覺到一個卡洛斯斷手時的痛苦,於是它呼喚卡洛斯的名字。它用虛無之水的魔力愈合了斷臂的卡洛斯的傷口。現在它有了兩個卡洛斯,它有一種預感,卡洛斯很快又要消失了,於是它想到了一個辦法。當其中的一個卡洛斯準備在虛無之水中製造新的時空縫隙的時候,它準備用虛無之水困住另一個卡洛斯,斷臂的那個。它不想把卡洛斯還給外麵的世界,現在正好有了兩個卡洛斯,那麼,它可以擁有一個,再給外麵的世界留下一個。
克林特剛握住劍站起身,卡洛斯便匆匆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知道你有諸多疑惑,但你必須隨我先去一趟不死之地。”說罷他用複雜的咒文破開了黑色的虛無之河,製造出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而那河水在此時突然變得洶湧,巨眼慌張地眨眼,看著他們。河水湍急,在克林特的腳下形成了旋渦,他無法拔出腿。這時,卡洛斯向著巨眼大聲喊道:“我答應你,我會還給你一個卡洛斯,我會還給你一個卡洛斯!”巨眼遲疑了一秒,克林特趁此機會,掙脫出來和卡洛斯一起跳入了時空縫隙。
克林特在跳下去的那一秒,瞬間失去了意識,他仿佛看到無數個自己在裂縫中被分解成碎片,又被重新拚合。他聽到卡洛斯在很遙遠的地方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克林特!醒醒!”卡洛斯用力拍著克林特的臉,終於使他醒過來了。
克林特完全清醒之後,他發現周圍的景色已經全都變了。墨藍色的天空中變換著五顏六色的光。他和卡洛斯坐在柔軟的沙丘之上,耳邊傳來不遠處的喧囂。卡洛斯坐在他身旁,凝視著與他們相隔不遠的地方,高聳的城牆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
“我們到了,這裏就是不死之地。”
克林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裏就是不死之地邪魔斯托克所在之處嗎?看來你讓我做的其中一件事,我很快就能完成了。”
“不,斯托克早就不在這裏了。”卡洛斯用手抓起一把砂礫說道。這沙丘看似平平無奇,仔細看這沙礫卻似微小的黑色晶體折射著五色的光彩。卡洛斯停頓了一下慢慢鬆手,讓沙子從指縫緩緩流下,“但是這裏有他蹤跡之線索。”
克林特下意識握緊手裏的劍“什麼線索,我們將它奪過來便是。”卡洛斯慢慢搖了搖頭:“不行,在這個地方,誰要是想得到一樣東西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出賣自己的一小片靈魂。我若想得到這個線索,也隻能出賣靈魂。”克林特聽完有些不悅“你是魔王之子,我是狂戰士,我們將這城牆後的活物殺光,死物毀盡,還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不能。”
克林特煩躁地揮動了一下劍,又問:“那要出賣一片靈魂,會怎樣。”
卡洛斯笑了笑,“於我來說,不會怎樣,但得到我的靈魂碎片者,便可知道我的前世今生,我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秘密,所有想讓人知道、不想讓人知道的事。若是得到我的靈魂碎片,那神魔之戰的秘密,魔王的法術,甚至創世指南的秘密,就盡可掌握。”說著他拍拍克林特的肩膀。
“什麼?”克林特驚訝地拍開他的手。“我雖然不知道你曾發生過什麼,可這些事應該十分重要,若讓他人輕易知道,必然會招致敵人,後患無窮,那與我現在屠城又有什麼區別!除非……”克林特皺了皺眉頭,“……除非你本來就想讓人知道你的秘密。”
“哈哈。”卡洛斯聽到這裏笑了起來,“你說得不全對。在不死之地,若想換取你想知道的靈魂碎片中的秘密,必須用更有價值的靈魂碎片來換取,而這世間,雖然想知道我秘密的人很多,但比我更有價值的靈魂碎片,已經沒有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賣關子似地停頓了一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