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誰和誰最後散落在天涯(2)(3 / 3)

成年後我才明白,原來愛情是一種被人們認為可以拆散的東西。當我明白他們的意圖以後,決定去找高俊私奔。我帶著從小積攢的2680元人民幣,從浙江到了廈門,找到了在天馬山旁的高俊。

我說,我們走吧。他說,去哪兒好呢?我說你不是喜歡山嘛,那就去武夷山吧。我們果真去了武夷山,過了幾天與世隔絕的日子,像所有未經仔細籌謀的私奔一樣,以心理上的各種沒底而各回各家告終。

回家後,我發現奶奶不同尋常地生氣,她拉著我,一路拉到了爸爸家裏,讓我跪在客廳。我一抬頭,嚇一大跳,我後媽去世了,遺像就掛在正前方。

一個一個緊箍咒

這些故事,我始終沒有告訴史朗,無論他和我在一起多久。我決定一輩子也不要告訴他。

其實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和高俊,我們各自的家庭,無非是80後和50後不同的悲劇而已,而我們的特別之處在於讓這些悲劇撞車了,然後我的後媽,這個善良的女人無法接受,自殺了。她用特別的方式,結束了我和高俊之間的關係。

那年我考上南京的大學,便絕少回家了。高俊畢業後回了家鄉,在他爸爸的幫助下,進了一家銀行。他聯絡過我幾次,正如他和我所說的那樣,在這樣的一個事故裏,他最恨的人首先是自己,其次是他花天酒地的爸爸;而最不幸的人首先是他的媽媽,其次是我。

我獨活在南京,高俊經常給我彙錢,但我都退了回去。我知道自己心底想要什麼,那些東西是金錢無法彌補的。我和史朗在一起也不是為了錢,而是他身上的那些人情味兒。

但我知道,我們離真正的愛情很遠,至少,在我敞開心扉以前是。

生活像幕布低垂

2012年12月,世界末日沒有來臨,我爸爸倒是住了一次醫院。我回去照顧他,發現他變得好老。

我在醫院遇到了高俊,就是我愛的高俊。因為幾乎每天都可以通過網絡看到他的照片,我們並不陌生。一起吃完飯以後,我們像戀人那樣手牽手步行在家鄉的街道上,天空像一塊蘸滿了深藍墨水的幕布那樣垂下來,我能夠感受到我們彼此的深情。但是我說,再見吧,高俊。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渴望徹底拋棄。我渴望開啟新的生活,史朗向我求婚,我們已經買了房子,我決意在心底裏拋棄這個同樣表麵風光、內心滄桑的男人,和這麼多年來隻要一看到“俊”字就心跳不已的生活說再見。

後來,在家休假,和史朗一起看電視,無意中看到羽泉在《我是歌手》中唱《我想有個家》。就是這樣一首普通的、得了當晚倒數第二的歌,我聽得淚流滿麵。

史朗抱著我,一言不發。我知道他愛我,寵我,我也知道,也許今晚,是我說說我18歲以前那個家的時候了。

誰騎白馬入夢來

緩衝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無人管/我一心隻想王寶釧……”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我還不知道王寶釧,亦不知是誰為她身騎白馬走三關。

歌是沈嘉棋推薦給我的,他發了個壞笑的表情說:“好巧啊,唱歌的也叫徐佳瑩。”我百度了一下,果然有這麼一位台灣女歌手,氣質清新。那時候我並不明白,隻覺得這一小段閩南唱詞很是動人,於是將播放模式調成了單曲循環。

當天晚上,我在這首耐聽的歌曲中打包行李——明天,我就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去認識陌生的人,和他們打招呼時,我會告訴他們,我是徐佳瑩。

播放

“我愛誰/跨不過/從來也不覺得錯/自以為/抓著痛/就能往回憶裏躲……”

拖著行李走進象牙塔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可以開始另一種人生。可我差點兒忘了沈嘉棋,忘了他就住在這座燈火闌珊的城市裏。

當我在A大校門口遇見他時,真應了那句歌詞: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沈嘉棋與我是結拜之交,並非現實,我們相遇在某個大型網絡遊戲裏。那段時間為了減壓,我頂著無數個垃圾男號遊走於各大網遊之間,直到遇見帶刀的極品沈嘉棋。我們一拍即合,相見恨晚。

我和沈嘉棋有些異於常人,我們不愛組隊打怪,而是喜歡坐在地上欣賞遊戲裏的美景和美女。偶爾他也會帶我去夜西湖抓螢火蟲放焰火,去蒼山采礦釣魚,又或者替我滿世界追殺仇家。

這樣的日子平淡如水,我卻在慢慢習慣。每每我盯著電腦屏幕想象著坐在那頭的人,就會無端傻笑出來。我敲下一個問題發給沈嘉棋:“如果我是女生怎麼辦?”幾秒鍾後他回複我:“我早就知道了。”

這也太平淡了,不應該是梁山伯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後那樣驚喜萬分嗎?我茫然地關掉電腦,發誓高考結束前再也不登錄遊戲了。我向來說到做到,此後便一心向學,沒日沒夜,仿佛末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