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索取軍機。這個念頭,竟出自白童子口中。該誇麼?似乎有無恥之嫌?真是可笑,或許,

真如史家戰境,兵不厭詐。思緒萬千,起伏難平,隻聽清白童子那句:“即日出發。”

修長的睫毛反射性地閃爍,僅那麼幾下,她便記下此刻不應失態,略屈上身,算是默然。

如勾的月,牽勒幽思般的身影。

這樣的夜晚並不少見,僅一彎月,悄息散發某種氣氛。樹梢隱約有些許響動,隨即便是一陣拂動,大驚小怪,是風。

確定這路不再會有人經過,一嬌好的影子由露台緩然至前堂。提著燈籠準備去膳房的太監宮女,由路的前端緩緩向自己這方靠近,真是不湊巧,想必,該是國君的晚宴。那國君,又沒有按時進膳麼?是個女子,躲在角落所倒出的陰影,很明顯是盤著發髻的宮女了。

耐心地等太監宮女由身旁陸陸續續走完,女子平定心氣。待那腳步聲遠去,從容移步。

“桐扇,這是上哪?”該死,從哪冒出來?衣上的佩飾隨她回頭的舉動碰撞出聲響,借著銀輝,這下足以看清她的風華。妖豔,除此,別無其他。

“哼,輪得到你來插手我的事情麼?又是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諱?”輕輕搖擺手中一物,不難斷定是把扇子。

來人也是一女子,卻未盤發髻。隻將發辮撥至胸前,那身宮女服,很是刺眼。“奴婢知道不該過問女官大人的事物,不過,女官大人也是婢女不是麼,奴婢是處於好心,提醒女官大人,現在已經不早了,想必君後那,正缺大人您呢吧。”縱使是君後身邊的紅人,不一樣奈我不得?不過是個宮女,多個級別的宮女罷了。

寂靜的夜,清晰響起桐扇的嗤笑:“別忘了我們各自服侍的主子是誰,等將來哪天你家主子也是我家主子這般身份,那才是後話吧。”月的照耀明顯可見她唇角的笑,森氣十足,朱紅的顏色參雜過多的氣焰。

聞言,那女子倒是訓練有素,不慌不忙:“女官大人說笑,奴婢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隻不過是關心您罷了。”輕巧的嗓音,如若不是婢女出身,哼,該得叫多少男人魂銷。

擦過她的肩,桐扇連眼角的餘光都不願浪費在她身上:“你的關心我心領了,不過昨日膳房之事,我也隻是考慮是否要守口如瓶罷了。”

女子似是下意識記起什麼,猛然回首,卻已不見她的身影。空氣裏還帶有她身上的香氣,濃鬱的味道,卻是當下西國最珍貴的香料——“啟夜香”。當日藩王進貢,國君如數贈給君後,君後身上卻從未聞此香氣,由此,桐扇的分量當有多重?!

膳房之事,隻因一世恍神被桐扇路過,瞅見她的下藥,隻因一時恍神!鑄成錯由。雖桐扇未曾於國君或君後麵前挑明此事,不過,私下的口吻擺明是要挾於她,該死,自己竟疏忽這點。

這丫頭,名喚琉璃,是曲妃自小伺候到大的貼身丫鬟。

曲靈冉箐是兵部尚書曲靈顏武的千金,也是獨女。自幼受到百般嗬護,被視如掌上明珠,芳年18,於16歲那年入宮,出落得清亮脫俗,精通琴棋書畫,尤其是吹得一曲好笛,曾一度博得君後的歡心。今已是國君欽點貴妃,暗意,便就是寵妃。不過短短兩年,已然從當年似水般的嬌柔蛻變,柳眉朱唇,風韻頗佳,試問哪個男子不曾動心?

尤為可惜的,便是丫鬟私下竊語國君數日未來永宜宮,琉璃觀察已久,確有此事,護主之心便是促使所謂“膳房之事”的源頭。神樂不是省油的燈,對國君下藥,縱使是借她天大的膽子,她也沒那個膽如此奮不顧身,哼,隻怕是另有其人做主吧。

是誰就沒必要點破,那樣是沒意思的事情,也是禁忌。有時候很多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不過若是這丫頭還沒辦法擺正自己的位置,那麼,就用不著留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