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學時在校刊上發了幾篇豆腐塊文章,我便由此不可收拾地愛上了文學。
因那幾篇“豆腐塊”,我便與外係的女孩雪相識、相知、後來又相戀了。
熱戀中,小雪偎在我懷裏說,你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大作家。我說,好啊,我今後一定要用稿費來養活你。
其實,我當時不過是一句戲言,至少我自己的承諾是沒加思索的衝口而出,但在小雪的欣賞和不斷激勵下,我終於還是確立了今生今世要當一名作家的美麗夢想。
1993年我和小雪大學畢業了。小雪說,俗話說得好,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我們還是先成個家吧。我想也是,那就成家吧。參加工作不到一年,我和小雪便手挽著手幸福地踏上了婚姻的紅地毯。
我是一個農村出生的窮孩子,我知道,我太想出人頭地,太急於成名成家了。那時,作家是一個耀眼的稱號,我做夢都自己能盡快成為一個人人膜拜的大作家。為盡快實現這個夢想,結婚後,我便正式開始了爬格子的生涯。我為自己專門製定了創作時間和創作計劃。幾乎每一天工作之餘、每一個周末,還有每一個節假日,除了三餐飯食和上廁所外,我都將自己緊閉在書房中,像一個走火入魔的武林中人,不是拚命啃讀那一本本厚如磚頭的中外名著,就是在那一頁頁稿箋紙上永不停息地排列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方塊字,非但沒能為小雪分擔哪怕一丁點的家務,甚至沒有陪過她看一次電視,上一回街。每當晚飯後,當成雙成對攜手漫步的身影在街頭走過時,小雪隻能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孤孤單單地望著。很多時候,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結了婚成了家的男人,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小雪還需要我的愛我的嗬護。
有一個周末,我原本答應下午陪她上街去看一件衣服,可一到時間,因我的一篇小說正寫到緊要處,我說哪也不去了。小雪硬要拖我去。我一下子跟她急了:”你沒見我正忙著嗎?你咋這樣不講道理呢?“”我不講道理,可你……“小雪說著就哭了起來。這是結婚後我看到小雪第一次落淚。見小雪那樣子,最後我隻好毫不情願答應陪她上街。小雪一路上都緊緊地挽著我的手,生怕我跑掉似的;我則心裏氣鼓鼓的,對她的親熱也愛理不理。到了街上,小雪徑直走進一家商場,又徑直走到那到那個位置,看就沒看就取下一套西服遞給我:“試試,合不合身!”原來,小雪要為我買衣服!
後來,小雪才說,她早就想為我買一套像樣的服裝,但我又沒時間也不願上街,她想來想去,一個人幾乎逛遍整個小城的商場,最後才在那家商場發現了那套西服比較適合我穿,這次是特意要讓我去試的。
“那你為啥不說是為我買衣服呢?”我問小雪道。
“說給你買,你肯定更不會去了。”
小雪說的是實話,那一瞬間,我確也感動極了,但隻要我一回歸到書桌邊,埋在文字堆裏,那一切與文學無關的東西都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真的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