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
那細線應聲斷開,暗紅色稍一光芒流轉,便輕巧地蜷縮成一團,回落在了刀疤大漢的掌中。
縛仙索!
“哼!這樣陰損的點子,不會是那個‘太虛觀’的小妞能想得出來的,看樣子,咱們中間可出了一個叛徒了!”那刀疤大漢冷冷地掃視空無一人的四周,咬著牙沉聲說道,一雙虎目發出森冷殺意。
便在這時,昏暗中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哢吱!
刀疤大漢耳廓一動,登時警惕起來,回身四望。
“小心,你上麵!”突然門口的黑袍人大叫道。
刀疤大漢猛然抬頭望去,隻見一直隱匿於黑暗陰影裏的三清神像赫然前傾,那高逾五丈的銅鑄身軀岌岌可危,搖搖欲墜,所要倒下的地方正是自己所站的位置。
他猛然靈光一動,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幾下掌中的縛仙索,難道,是因為撤去了縛仙索所以才觸動了這三尊神像?
這個想法隻是電光石火般從腦海中掠過,此刻時間不容他多想。
不過那個念頭一經出現,他便幾乎深信不疑。
許平!!!
你以為一個黃毛小兒的小小伎倆,便能對付得了我?!
刀疤大漢陡然間怒火中燒,這種被人暗算戲耍的滋味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更何況,此般妄圖暗算他的,竟然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重點是差一點就成功了。
他狂怒以及,大手一把抓過始終背在背後的背囊,額上青筋暴起,大喝一聲。
那灰色的麻布背囊刹那間寸寸爆裂,一柄長約六尺的赤光狼牙棒氣浪滔天,以刀疤大漢為中心,一股無形之力向四周擴散,道觀中的青磚屋瓦、太師椅、香案瞬間被氣浪逼退得不見蹤影,有些質地脆弱的物件更是瞬間碎裂,化為齏粉,連那地上的兩具屍體都不能幸免。
顯然這漢子動了真怒!
黑色長袍無風自鼓,刀疤大漢粗壯的手臂中幾道靈力宛若靈蛇般注入赤光狼牙棒,那棒身上赤芒陡然大盛,一聲若有若無的凶獸嘶吼從棒身中幽幽傳出。
那三清銅像須臾而至,大漢暴喝一聲,揚手狠狠地撩起赤光狼牙棒。
砰!!!
一聲轟天巨響,道觀震動得搖搖欲墜,煙塵四起,屋瓦房梁頃刻斷裂。
半響後,灰塵散盡,刀疤大漢的身影清晰現出,那手中的赤光狼牙棒兀自散發著幽幽赤芒,將周遭的一切照得如同白晝。而三尊重逾萬金的道家神像,已經四分五裂,身首分離。
一直在門口觀望的黑袍人走上前來,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皺眉道:“隻是幾尊銅像,用不著弄出這麼大動靜吧。”
“哼!待我抓住了這個畜生,可不會叫他這麼痛快的死去!”刀疤大漢咬牙切齒語氣森冷地緩緩說道。
“唉,咱們也是沒有退路了,若不將這小子抓回去交差,恐怕咱們的性命也難保住啊。”那個形似老頭的黑袍人,手中還兀自抱著一個灰色的骷髏頭,有些無奈地歎息道。
大玄山,西北方向的密林中。
一個十五六歲的黑袍少年跌跌撞撞地向前行進,隻不過每走一段路,他便停下來,用手中的一柄銀色短劍從身上割下幾縷黑布條掛在一旁地灌木林裏。
半響後,他氣喘籲籲地背靠在一顆參天古鬆上,用衣袖擦了擦額上汗水,月色下,那袖口處有一個血色的骷髏圖案。
少年正是讓同夥恨之入骨的許平。
此刻他緩緩坐下,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觸動了身上傷口。
待得距離地麵還有幾寸時,幹脆一屁股坐下,臉上露出幾絲輕鬆之色,就像枯木逢春了一般。
也難怪他這般虛弱,本來便身負重傷,又連夜趕了這麼遠的路程,即便是個健壯的中年漢子也吃不消,更何況他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此刻他大口地呼吸著林間氣息,抬頭看看天色,正值月掛中天,離天明還有不短的一段時間,足夠為他借著夜色庇護走出大玄山一帶了,少年心中暗想道。
突然從懷中掉落一物,低頭看去,月色掩映下,正是那支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白銀嵌蝶碧玉簪。
許平將那支簪子撿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神色古怪地看了一會,無奈笑笑,隨手又將簪子放回了自己的懷裏。
他自然想起那個容顏絕美的白衣女子,對於她“恩將仇報”,差點要了自己性命一事卻是絲毫生不起氣來,因為不管怎麼想,將那女子置於險地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如此這麼說來兩人算是扯平了,難怪這世間有因果報業一說,許平自嘲般笑笑。
倒是小苒,兩年了,仍舊沒有任何音訊,如今也該十五歲了吧,從今之後,再想回到血骷門探查她的消息便難如登天了,想到這裏,許平不禁黯黯神傷。
稍歇片刻,他便毫不猶豫地撐著老鬆站起,又向西北方向蹣跚而去,很快身影便淹沒於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