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無奈笑笑,道:“你用不著這麼看我吧。”隨即又有些自嘲般續道:“不過也對,將你置於此般境地的罪魁禍首還是我,這樣也好,我終於算是沒釀成什麼大錯,可以功過相抵了吧。”
說罷看著那個白衣女子,見她還是一臉戒備之色,不禁神色一黯,竟是緩緩坐下,仿佛自言自語道:“我本是一個孤兒,流浪四方,乞討為生。後來實在厭倦了這種朝不保夕地生活,又妄想著出人頭地,不甘在凡世中碌碌一生,所以想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被哪個修真門派收納為徒,從此踏上修真仙途。但是那些名門大派,入門條件實在苛刻,又十年半載才甄選一次門徒,所以我隻好選擇較小的一些門派碰碰運氣。”說罷眼光瞟了一眼袖口上的血色骷髏,此刻被那細眼尖腮男子的鮮血侵染,更加顯得猙獰可怖,少年的眉頭緊緊皺起。
“所以你便加入這些邪門歪道,為非作歹!?”趁著這少年一頓之際,那白衣女子突然開口冷笑道,神情輕蔑已極。
少年神情落寞,歎口氣道:“這‘血骷門’在外本喚作‘骨古門’,我行至這荊州黑骷山一帶偶然得到了此派廣納門徒的消息,於是便前去一試,沒想到竟然通過了門人甄選,並且加入了這幾人的隊伍。”說罷眼光朝地上那具赤膊死屍瞅了瞅。
起初這幾人還隻是被派去做一些門中尋常事務,但後來……”
“我為什麼要聽你這一堆廢話?”那白衣女子瞪著少年冷冷截口道。
少年一怔,隨後苦笑道:“是啊,你沒有必要。”隨即長長舒了口氣,走上前去,不顧那白衣女子突然有些驚慌的反應,走到她身後,一把拉過女子白皙嬌嫩地手腕,隨即低聲說道:“我從不肯與人透露心跡,之所以說這些,是叫你相信我,我現在便放你走。”
少年沒有理會那女子一臉狐疑不信的神色,繼續說道:“從這裏出去,往東行三十裏,便能看到一處大河,乃是橫貫九州浩土的第一大河‘陰川’。你沿河向下再行十餘裏便能看到一個渡口,隻要過了這條河流,便是你們‘太虛觀’所轄的雲州地界了。”說到這裏少年手上已經不時地變換了幾個指決,此時隻見指尖泛起淡淡白光,在女子皓腕上一轉,幾道暗紅色光芒一明一滅,與白光呼應。
少年陡然輕喝一聲,那暗紅色光芒突然大亮,一條細細的繩索應聲斷開。
便在這時,那白衣女子素手一揚。
啪!
一個脆生生的耳光打在少年臉上,登時清秀麵頰上出現了五個紅紅指印。
“你!”
還不等少年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那女子又從發髻上迅速地摘下一物捏在手裏,狠狠地向少年胸口刺去。
“噗!”
少年猝不及防,隻覺胸口被一銳物刺入,登時疼痛鑽心,麵色發白,不禁悶哼出聲,五指死死地扣住地麵,指節因為太過用力顯得異常蒼白。
他有些吃力地抬起頭看著眼前女子,隻見她正冷冷地望著自己,看到自己望去,玉麵貼上近前,杏目圓瞪,櫻唇輕啟,聲音卻是冷冷:“別讓我再碰見你,否則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說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觀外走去,隻刹那間,那白影一閃,便融進了周遭溶溶夜色裏,空氣裏隻餘下一抹淡淡的清香。
少年大口喘著粗氣,忍著劇痛將那銳器拔了出來,放在眼前,隻見乃是自己白日裏賣給白衣女子的那枚碧玉發簪,簪首還鑲嵌著一隻銀色的蝴蝶,此刻卻被自己的鮮血侵染得通紅。
他咧著嘴倒抽冷氣,額上冷汗森森,臉頰火辣辣地疼,不由苦笑道:“真是……吃力不討好。”說罷目光轉向那個被自己殺死的同門,麵色陡然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