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張考卷。(1 / 3)

醫院,一個很多人都不想涉及的地方,因為那裏有著不願被涉及的經曆,可是每個人都注定要塵歸塵土歸土,就像每一首樂曲都要在最終譜下休止符,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依靠在電話裏殘存的記憶,她終於尋到了那扇門——1187號病房。蘇瑾似乎沒有了推開門的勇氣,急切、膽怯,不安、憂傷,全部恰到好處得在她身上配合著一個蒼白的靈魂。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她還是推開了那扇重若千斤的門。一時間,一張毫無生機的臉,陌生卻又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麵孔映入視線,心裏抽搐著疼,至親之間永遠割舍不了的血脈相依,此刻卻成了傷感的籌碼。

“你是家屬嗎?”蘇瑾這才意識到那眼神飄忽的白衣天使。

“是……我是,我媽媽她怎麼樣?”雖然莫名的預感已經襲上心頭,可還是心存僥幸的認為:不會有事的,媽媽她隻是太累了而已。內心的安慰顯得徒勞,平添些許的辛酸。呃?還不隻是心酸……

“你跟我來吧。”護士帶她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1187房的病人情況到底怎麼樣?”她再一次詢問著相同的問題,隻是預語氣更加焦急,那個預感更加鮮明的逼近著。

“那個病人患了腦癌,而且已經到了末期,再加上這次又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導致腦中……所以我們現在已經無能為力了,對不起。”醫生以專業的口吻陳述著蘇曼紅病情的糟糕,以及他們無能為力的原因,多門蒼白無力的語言!

對於醫學,蘇瑾不懂,對於剛才醫生說的話,她也沒完全明白,但是有一點她已經得到了答案,那就是他最後說出了‘無能為力’這四個字。

天!作為一個醫生,又怎麼會輕易說出‘無能為力’這四個字,此時那些不願被提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呈現了出來,雖然她心裏已經有了強烈的預感就隻不過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現實,太殘酷,殘酷得讓人隻是想著要去逃避,從沒有勇氣去麵對。

蘇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生辦公室裏走回1187號病房的,原本不過幾步路,為什麼仿佛就像是相隔了幾億光年。此時,無力感在空氣中發酵著,漸次的蔓延開來,眼看著時間不停的流逝,她卻無能為力。

人,有時真的好渺小,渺小到脆弱,渺小到一無是處,渺小到隻能任由命運操控著。像個被提線的木偶,一旦脫了線,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坐到床邊撫摸著母親蒼老的臉,沒有彷徨,因為已經沒有了幼稚的資本;沒有憂傷,因為已經失去了悲傷的能力;沒有消沉,因為已經告別了虛無的年代。匆匆流年,呼嘯著碾過,不到一絲一毫的拖拉。沉浸在往事中,悉數著挽不回的點點滴滴,是否一切還可以重來?

如果再重來一次,她絕對會一天到晚的黏在母親的身邊。回憶台風般倒流,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回放,可是一旦伸出手,卻又無法觸及,所以寧願遠遠的看著,不想承認這一切都隻是幻覺,都隻是回憶。人總是這樣的虛偽、可悲……

“媽,你醒醒好不好啊?不要丟下我,不要……”眼淚是脆弱的象征,脆弱是傷心欲絕的產物。

“小瑾……”一隻瘦弱無力的手緩緩靠近蘇瑾布滿淚痕的臉頰。

“媽,你醒了!”她激動的抓著母親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希望母親能夠安心的離去。

“小瑾乖,不哭……”

“媽,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生了病不告訴我?為什麼又收到了強烈的撞擊?”口中的問題接踵而至,昭示著她那顆汩汩流出血液的心。

“也許是媽的命吧……小瑾,等媽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堅強的生活下去……”死亡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整個的撲來,她訴說著對世間種種的無法割舍,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叫她怎麼舍得?

“媽,不會的,不會的……”抵製顯得徒勞,淚水似乎湮沒了她對生活那種美好的夢,碎了後讓人心寒。明明知道母親隨時會離去,還是要說著言不符實的話,人是多麼簡單的動物,簡單到複雜,複雜到可怕。

“小瑾,你知道黎曼的爸爸吧,相信你們已經見過了的。”

蘇瑾聽到這個突然沒由來的被插入的話題,茫然的看著母親。“嗯,是……怎麼了嗎?”

“其實……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不要覺得這很荒唐,也希望你不要恨我們,對不起……”她那個珍藏了十幾個寒暑的秘密終於破土而出,洶湧而來。

“……”這一切來的是那麼的不真實,眼看著母親行將離去,卻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親生父親,相信沒有什麼比這更能捍動她的心了。強大的精神衝擊讓她霎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有呆呆的看著憔悴不堪的母親。

“媽媽要走了,不過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蘇瑾低頭緊閉著眼睛,不想讓淚水流下來,可是還是把床單的一角弄的濕濕的,她拚命地搖著頭,似乎這樣母親就不會死一樣。

“你把媽媽的骨灰灑進大海裏吧,想我的時候就到海邊去走走……還有,你一定要去找你爸爸,讓他替我照顧你。你一定要堅強勇敢。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這樣我才能安……安……心……”母親溫柔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眸變得渙散無光,一切都在殘酷的標誌著生命的終結。

“媽——”蘇瑾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歇斯底裏的哀號著。都走了,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空氣瞬間凝固至冰點,伴著一個人淒婉的哭泣聲,回蕩在醫院裏走廊的盡頭……

鏡頭轉——尹尚哲當天還是住進了賓館,第二天一回到家就看見母親板著臉坐在沙發上。

“你肯回來了嗎?前幾天說了你幾句就走了,脾氣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大了?”舒敏優雅的抿著卡布奇諾,即使是再甜的咖啡,也緩和不了她尖刻的語氣。

“總之,要我和蘇瑾分開,是不可能的。”尹尚哲倔強的說,剛要離開家,卻被幾個彪悍的人攔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看看你們是怎麼愛得這麼‘深刻’的。小哲啊,如果你要是不再理她,她很快就會離開你的,她就是一個這麼現實的一個人,你怎麼就是不信呢?”舒敏站起身來,透支著自己最後的耐心,勸說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