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和陳新的離開,並沒有帶走聚會的熱鬧氣氛。
在眾多應酬的歡聲笑語中,精致美好的皮囊下,每個人的心裏都淌著一條暗河。
這裏雖然黑暗,卻有著最真實的景象。
“你在擔心?”
汪曉詩走到陳潔身旁輕聲問道。
陳潔笑了笑,說:“跟汪小姐的關係好像還沒到談心的地步。”
“哈哈,我不是來談心的,是來敲鍾的。”
“這鍾哪能勞駕汪小姐來敲,您大可多花點時間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照顧好了才是真道理。”
“你也是啊,看好麵包和洋娃娃,別等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天天關心別人家的麵包,你不怕看多了長針眼?”
陳潔句句針對她,雖然很氣憤,但汪曉詩絕不會在這種場合爆發。她的臉上除了假笑,再不會顯露其他情緒。
在離開餐廳的路上,林夏問:“陳教授,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陳新摸了摸懷裏的貓小明,說:“這還用說,去我家。”
自從貓小明進了陳新的懷裏,陳新立馬變成一個地道的貓奴,沉迷吸貓別無他求。
“沒想到您喜歡貓。”
從乘客淪為司機的林夏為了賺存在感,搭訕貓奴陳新。
“我隻是愛屋及烏,它的眼睛很像一個人的眼睛。”
這個回答有點出人意料的發自內心,林夏心中萌生出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
原本隻是閑聊的一句說辭,卻連帶出了如此私人的故事,使得話題變得難以為繼。
前進似乎是打探人的隱私,是不禮貌的行為。然而,暫停又顯得過於冷漠。
林夏幹笑兩聲道:“沒想到陳教授還是個如此感性的人呢!”
“看來往後我們要多相處一些,這樣你沒想到的事就能少點了。”
陳新本意就是想讓林夏多了解一下自己,而林夏卻解讀成自己的話太多,便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汪曉詩走後,陳潔問文曉文:“你這裏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文曉文笑了笑說:“如果你要誇我交際廣,其實可以換個說法。”
陳潔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道:“你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不過一廂情願就好比竹籃打水。”
文曉文眉頭一皺,她知道陳潔在暗示她喜歡鄭奎這件事,心中縱有百般憤怒,她還是笑著說:“有誌者事竟成。”
鄭奎笑著朝他們走來,問道:“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陳潔立馬貼到鄭奎身上,撒嬌道:“鄭奎哥哥,我想吃牛排了,你去給我做好不好?”
鄭奎笑了笑,又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說:“好的,小公主的要求當然要滿足。”
文曉文看著他們兩個竟然一點吃醋的感覺都沒有,他們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情人,更像是父女或者兄妹。
“羨慕吧?齊大少爺!”文曉文對著緊盯陳潔的齊宇說道。
齊宇無奈地笑了笑說:“哎,誰叫我這麼賤呢!”
陳潔順手拿了杯香檳遞給齊宇,說:“別這麼說自己,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
齊宇一口幹掉香檳,說:“想我齊宇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偏偏對著她就慫了,還慫得心甘情願。”
“人生就是這樣,喜歡玩兒點陰差陽錯,好讓你能學會珍惜。”
齊宇笑了笑說:“你這話說得不錯。”
正黏著鄭奎做飯的陳潔正好瞥到齊宇和陳潔笑得開心的樣子,不覺心中一緊,有種想要衝出去打文曉文一巴掌的衝動。可是,陳潔很快就將這一衝動壓下來了。她喜歡的鄭奎,齊宇隻是朋友而已,就像她一直告訴自己的那樣。
“那本新書,我想寫李白。”陳新突然開口。
李白?林夏在心裏念道,又在腦子裏搜索了今天下午的書單,幾乎沒有一本和他扯得上關係的。
“寫曆史傳記嗎?”林夏問道。
“不,我想用輕鬆幽默的文字來寫李白,主要寫一些奇特不可思議又最有意思的經曆以及傳聞,有點野史和戲說的感覺。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
“聽起來挺暢銷的,但一點兒也不學術。”林夏回答道。
陳新笑了笑說:“天天月月年年寫學術論文,換種風格換種心情,不過,是不是有種不務正業的感覺?”
“哈哈,好像是有點兒,但即使是戲說也是文學創作啊,當初司馬遷寫《史記》也錄入了許多民間傳說。”
“還有什麼想法都說說。”
“李白作為中國古代極富盛名的一位詩人,大多數人隻知道他的詩作很好,名聲很大,但也僅此而已,他實際上被教科書給平麵化了,失去生命和靈魂變成了一行又一行白紙黑字。對於讀者而言,李白的詩就意味著李白的全部。然而,對於李白而言,詩卻隻是他人生的一部分。隻有從多個角度去書寫李白,李白的形象才能立體起來,活過來,連同他的浪漫主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