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胡雪岩中了計,於是隻好取消整頓典當行的計劃,各店總管又原封不動地任職。自此以後,典當行中的漏洞更是有增無減,那些總管做起吃“虧空”的事來,更加肆無忌憚。
在胡雪岩的另外一大事業錢莊上,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以宓本常為首的錢莊總管,不僅貪汙挪用錢莊裏的錢,而且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當胡雪岩需要運轉資金的時候,還從中作梗。
正是出現了杭州典當行總管和宓本常這樣的不忠之輩,胡雪岩的兩大基業:錢莊和典當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這直接威脅到他的整個事業,這也是構成胡雪岩事業大廈最後整個土崩瓦解的重要原因。
7.燒冷灶、趨熱門、捧場麵
“燒冷灶”也不是逢冷灶就燒,而是放遠眼光,擇其素有資望者,或將來必有起用之日者,殷勤接納,時相探望,慰其寂寥,解其困難,使彼心中感動,當你是“雪中送炭”的君子。有朝一日,“冷灶”變熱,政客上台,燒灶便都能如願以償。先前的投資,便可大獲厚利了。
人們常說貪官可惡。其實我們可以把情況加以分別:最好是既不收賄又辦實事,次好是收一定賄但又辦了實事,最糟的是既收賄又不辦實事。最好的狀況是理想狀況,我們可以期望但不宜期望過奢,實際上次好的情況最多。許多官員官聲較好,不是他清名無纖塵,而是他收賄尚不過分,辦事十分有力。至於既不收賄又不辦實事的,多是庸才,不值一論。
“燒冷灶”又可分為兩種情形。一種情況是結交一些暫時窮困潦倒、將來可能發跡的人物,好比灶尚未燒,還是冷的,而我獨燒一把火,出人意外。
胡雪岩資助王有齡正是這種情況。照胡雪岩的話說就是:“我看你好比虎落平陽,英雄末路,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一定要拉你一把,才睡得著覺。”另一處的記述講得更明白。胡雪岩對王有齡說:“吾嚐讀相人書,君骨法當貴,吾為東君收某五百金在此,請以畀子。”
當然,胡雪岩這個冷灶燒得很冒風險,因為胡雪岩事實上是挪用了東家的錢來幫助王有齡的,所以王有齡擔心自己一旦用錢,會連累胡雪岩。胡雪岩的回答十分著實:“子毋然,吾自有說。吾無家隻一命,即索去無益於彼,而坐失五百金無著,彼必不為。請放心持去,得意速還,毋相忘也。”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既然能做出這種打算,就看出胡雪岩主意已定,這個忙是非幫不可了。
這種燒冷灶的手段,在中國傳統生活中頗為流行。孟嚐君食客三千,其中不管有誌有智有奇技的人,這些人多半家。境貧困,聞有以資財相濟者便群聚而來,一朝有了機會,多以死報答。
燒冷灶的另一種情形是結交下台政客和失意文人。譬如灶已燒過,冷了,他人投以白眼獨我報以青睞。寶森因為政績平庸,被當時的四川巡撫丁寶楨以“才堪大用”的奏折形式,體麵地藉朝廷之手把他請出了四川。寶森閑居在京,每日呼朋喚友,吟酒品茶泡賭場,表麵上很是悠閑,其實心中甚感落寞。胡雪岩就特意拜識,勸說他到上海一遊,費用全部由胡雪岩包了。寶森因為旗人身份限製,在京玩得著實不過癮,就隨了胡雪岩遊上海,逛杭州,猜拳狎妓,遊山玩水,甚是痛快。遂把胡雪岩視為密友,以後每遇大事,必自告奮勇,代胡雪岩在京裏通融。
胡雪岩也極力收容和拉攏一些失意的官僚、文人充當謀士。比如當時大權旁落,聖眷已衰的許乃釗,胡雪岩就對他執禮甚恭,專門去函,盛讚他的政績政聲,然後曆訴浙江民眾疾苦,當時麵臨的各種窘境,表現出虛心求教的樣子,使得許乃釗打打牙祭,讓許有知遇之感。又比如落魄文人裘豐言,胡雪岩遇節必送禮金,而且每遇到有好處的事就專門托了他去辦,使裘豐言十分感激。
其實,燒了冷灶,能得到日後必可飛黃騰達有人,這固然是燒冷灶者最希望看到的結局。不過,像胡雪岩這種計謀韜略甚為深遠的人,也不盡指望這些人日後發達,而是出於這樣的目的:以低廉的代價換得失意者對自己的捧場。劉不才嗜賭,連自己祖傳的藥堂也搭了進去,胡雪岩專門拿錢把他重新打扮過了,隻讓他一日到晚陪闊少達官賭搏。劉不才見胡雪岩出手豪闊,待己又甚誠,所以逢人便大講胡雪岩,無形中就把胡雪岩的名聲傳到了四麵八方。
籠絡人才的第二種手段是“趨熱門”。對於胡雪岩來說,“冷灶”不可不燒,“熱門”尤須要走。因為走熱門更加近便,可更快奏效。
“趨熱門”的第一條是要舍得花錢。比如胡雪岩一聽說某某官員來看他,就從抽屜裏抽出銀票,去會客,視來人的聲望、地位,多則奉贈萬兩,少則三五千兩。
何桂清時任江蘇學政。胡雪岩聽說浙江巡撫黃宗漢有去意,就拋開繁忙的商業生意,置辦了一船土特產,帶著美妾阿巧專程去蘇州拜訪何桂清,勸說他進京活動,調往浙江任職。何桂清被胡雪岩的分析所打動,就同意早日動作,胡雪岩則趁機進獻一萬五千兩銀子,作為何桂清活動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