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 第七節 秘密(2 / 3)

“有什麼感想?”

“我覺得它們對自己的受害者有相當大的仇恨。而且看上去力量十分強大。”

“哼,仇恨?那當然是有了,還不淺呢。”無名話裏帶著明顯的不滿。

“哦?”艾爾文的好奇心膨脹了起來。

“你以為吸血鬼是什麼?他們也是人類,隻不過是被人類吞噬的人類。”

“?!”艾爾文和希利婭不禁一怔。

“哼,不相信?”無名第一次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透過麵紗盯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眼中射出陣陣精光。

“不……我隻是……有些……詫異。”艾爾文因為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一時有些結巴。無名並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轉向他,等待著後文。

“我剛開始冒險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將我從攔路匪手中救了下來,那個騎士穿著我沒見過樣式的盔甲,也有著遠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反應力和體能,開始我認為這是個經過特別訓練的戰士,但很快他展露出非人類的力量令我無法確認這是否是現實……”

“而當時還遠未傳出吸血鬼的傳說,我隻能認為是超自然的力量或者元素神的保護。”

“嗬,火被認為是水的代言人,有趣。”

“您的意思是……元素神與吸血鬼是對立的?”

“哦,不錯。”無名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話外之音被艾爾文如此敏銳的捕捉到,不由得頓了一下:“隻不過不是水火那麼簡單的關係罷了。準確說來,或許用鐵鎬與礦物的比喻更加合適。”

“??”艾爾文對這個比喻有些摸不著頭腦:“能不能請您解釋一下?”

“你說的那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我今年二十歲,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是十六歲……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這四年你的冒險就是為了弄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

“也是也不是……對我來說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我都會踏上冒險的旅途,隻不過有這件事的話,我的冒險會更具目標性或方向性。”

“所以你就尾隨了我四年之久?”無名輕描淡寫地發難道。

“這……我還以為您不知道我的事情。”

“沒點反偵察意識,我早就死在土匪手裏了”無名拿起桌上的沉澱杯,將裏麵的黃色液體緩緩倒進另一個盛滿溶液的容器中:“不知有多少人認為我繼承的萬貫家財依然帶在身上。於是十幾年來我的行囊沒少被貪婪的眼睛盯上。”

黃色和綠色的溶液混合後很快開始沸騰冒泡,過了一會漸漸平複下來,溶液變成了淡藍色油膏狀液體。無名看到反應結束,便從桌下自己放在那的包裹中拿出了一個香爐和一本書擺在桌子上,順手拿起一支羽毛筆沾著油膏在書上塗寫些什麼。無名的動作勾起了希利婭的好奇心,她盯著無名的書,似乎能看清他在上麵寫了什麼。

“然而對於我來說,金錢已經成了空氣一般的東西——我不會否認我需要它,但我也完全沒有必要專門去祈求和索取它,因為我召之即來。即使我失去了提供金錢的人,我還有我的記憶和我的智慧,這在那些隻會翻羊皮卷啃墨水的山羊們麵前就是一座無價寶庫:他們想要一窺我的知識與見解,卻舍不得把自己的千金嬌軀挪出安全溫和的實驗室哪怕一步;他們想要研究自然元素的運轉與平衡,卻不敢把自己的柔弱身體放到原始荒莽的野外哪怕一天;他們好奇吸血鬼的誕生與生態,卻不敢把自己的鮮活生命置於血腥殘忍的現場哪怕一次。學者們想要得到實驗的數據又恐懼煉金術的不穩定反應,於是他們派遣學徒們去進行那些危險的實驗,學徒們因為控製不好劑量被燒傷、炸傷、甚至因為各種反應使身體元素平衡傾覆受損成為怪胎,這些小概率事件在星棋城的工會裏每年都會上演。學者們自稱生命珍貴,因為他們擁有知識,社會因此承認他們的生命更加珍貴,人們漸漸默許了學徒替煉金師做危險實驗的慣例,默許了自行將生命區分階級層次高低等級的卑劣行為——這就是卡拉迪亞,這就是人類的世界。他們渴望我所獲得的知識,隻是因為我可以在荒郊野嶺一個人活上十幾年用來尋找和實地研究,而非我有什麼過人的能力或天才。即便他們想要從我這裏獲得現有的知識,卻連寶庫的鑰匙都不願意去打造,而是讓人送過來一封裝裱華麗的信,告訴我他們需要我的成果推動他們的研究,然後再讓信使從信籠裏抽出一些第納爾——這就是他們要打開知識寶庫的方式,諷刺的是,一些冒險者看上去從未接觸過煉金術和吸血鬼的學術研究,他們向我發問時,卻會先詢問我需要他們做什麼。”無名一邊寫一邊說:“多麼可悲啊,飽讀專業書籍的學者們,卻要向我這個煉金師出身的半吊子求助學術意見,僅僅因為他們害怕去死。然而對我來說他們的‘求助’卻又經常是不可拒絕的,因為我如果要生存,如果要研究,就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於是我們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協議:他們放棄我不願告訴他們的,而我則拉低自己的底線,出席在他們那浮華空洞的吸血鬼研究學術會議中完成他們所需要的表演。平民們認為我登堂入室的生活無比幸福,又有誰知道,對於我來說那華美的廳堂遠不如城外那片深藍水晶一般的湖水美麗,但,誰又能知道呢?”盡管他的話中不乏激進傲岸的情緒,但他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念誦一則最無聊,最通常的告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