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這樣過著,很快就到了端午。每家都插上了艾蒿,一早便用了新鮮的艾葉沐浴,梳妝打扮了番後,讓佩兒取了先前秀好的荷包戴在胸前。那荷包是粉底兒的料子,繡的正是前些日子拿來的新花樣—薰衣草,裏麵放的是從李郎中那尋來的搭配甚好的香料,這香料裏除了必不可少的艾蒿外還有許多有藥用的花瓣,聞上去醒腦安神,真是好東西呢。心裏美美的想著,又挑了兩個男子樣式的命人給爹爹和哥哥送去。玉兒喜滋滋的進了屋喚我“小姐。”我回眸瞧著她:“這大清早的,玉兒看著倒是喜慶呢。”“小姐說笑了。玉兒聽說魏公子今兒個要帶小姐去看龍舟呢。”我心下倒是喜歡的,自打上次出府便再沒出去過,也是因著上次玉被搶的事,雲楚被魏夫人說教了一番便再沒邀我出府。在府裏悶久了,倒是想著外麵了。
雲楚今日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袍子,腰間掛著我按理送他的香囊,風度翩翩的立在那裏,倒是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他看了我忙迎了上來,“妹妹今日打扮的甚是清麗。”我麵上一紅:“哥哥說笑了,今日的人比那晚的多呢。”“是啊,每年的龍舟都很好看。咱們魏府的龍舟隊可一直都是榜首呢!”我笑了笑,“妹妹愚鈍,哥哥說的妹妹並不太懂呢。”他拱了拱手“妹妹自幼便未出過府,是雲楚的錯,不該說這些的。待到一會比賽,雲楚定為妹妹細細講解。”我區了區身,“那靈犀先謝過哥哥了。”說完,他便帶我去了清河邊一家茶樓。小二引我們去了包間,是他早就包下的,他告訴我那裏是看龍舟最好的地方。我從窗子裏放眼看著清河,河上停了許多帶龍頭的船,每條船都分成各色,四角插著旌旗。兩旁劃手共有十六人。雲楚告訴我,每船都有鼓吹手伏在中艙,鉤立於船頭的是篙師,稱作擋頭篙。船頭亭上,有麵端正的兒童,扮成台閣故事,稱龍頭太子。船尾高丈餘,牽係彩繩,由擅長嬉水的小兒表演各色的節目。雲楚指了那紅褐色的船給我看,說那就是魏府的船。我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場麵,心裏不免有些新鮮。帶到午時,隻聽到一陣鑼鼓的喧囂,所有排成一列的龍舟都急速向前劃去,每條船上的劃手都奮力地滑動手裏的船槳,真是驚心動魄。那魏府的龍舟本是在最前頭的,怎知卻被另一條青色的龍舟超越,我轉睛看向雲楚,他卻並沒有異樣的神色,隻是品著桌上的茶。“哥哥不擔心魏府的船嗎?”他笑笑,放下茶,又望了一眼,“我魏府的船從不曾輸過,妹妹不必擔心。”“可勝敗乃兵家常事,哥哥不怕萬一嗎?”“魏府的將士是沒有萬一的。”他那般狂妄的神色讓我有一絲說不出的驚恐,但他很快便收回了那般神色,看著我笑道,“妹妹不必擔心。”我沒有再說什麼,隻專注的去看龍舟。我的擔心還是多餘的了,魏府又蟬聯了冠軍。
難得出府,雲楚帶我去了很多先前並未去過的地方。街市上人來人往,見了許多不知名的玩意兒,雲楚見我喜歡便都一一買下了。一路走著便到了傍晚,街上的人並沒有減少,倒是有些餓了,雲楚便帶我去餐館飽食了一頓。天色漸暗,雲楚道:“今日妹妹可高興?”“多謝哥哥,靈犀今日很高興。”“天色不早,雲楚送妹妹回府可好?”我笑著點了點頭。我並沒有坐轎回府,隻是要他走著送我,不是我願與他一起,而是想多看看這府外的天與人。一路無話地走著、看著,很快到了府裏。隱約又聽到了那絲竹的聲音,心下便好奇著要去一探究竟,但定不能要雲楚知曉。他要送我進府,我道:“哥哥今日累了,靈犀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哥哥早些回吧。明兒個靈犀還要跟著姑姑教習,還要早些休息。”他一愣,轉而一笑,“妹妹說的是,那雲楚不擾妹妹休息了,告辭!”雙手抱了拳便走了。
我假裝目送他,見他走遠了並未急著進府,而是尋著那絲竹之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