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年輕男人,有著一頭涅奧斯斐亞王族標誌性的綠色頭發,英俊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對艾斯嘉科尼第一王女伊莎貝拉以及侍女長威爾森的尊重。
莎拉握了握拳,旋即又鬆開了,然後從白色的圓椅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史萊頓肯的麵前,用帶著明顯的嫌惡眼神俯視著對方。
對,是俯視,雖然莎拉的身高隻能算是普通,但穿起婚禮用的高跟鞋,還是比她的婚約者要高出半個頭來。
「離艾斯嘉科尼和涅奧斯斐亞約定的時間,不是還有兩個小時嗎?看王子您的樣子,簡直就和等不及用餐而偷吃的小孩相差無幾呢。」
「妳……!!哼,也好,反正用不著一天,妳就是我的人了,到時候我再慢慢調校妳,算是代替妳那個一眼都沒有見過的母後吧。」
史萊頓肯看了一眼莎拉身旁的威爾森,恨恨地轉身離開。
夏洛特·威爾森除了是莎拉的老師之外,還有一個在其它兩個大國也非常有名的身份——三十六年前羅萊島戰役的女英雄,率領為數五十的殘兵,全殲當時國力最強的沙雷姆第七武裝師團,五十對五千,從淩晨開始的苦戰,縱然最後站在黃昏下的隻有她一個,但是全殲了對方百倍於己方的精兵,簡直是奇跡。
雖然傳聞因為那次戰役留下的後遺症,令她從那之後就沒有能夠再上戰場,加上又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威名響徹三大國八十二自治領的『黃昏戰女』,令驕橫如史萊頓肯,也不敢貿然冒犯莎拉。
——這就是將要成為我丈夫的人?器量連我國守疆的士卒都不如啊……
這是莎拉第二次見到史萊頓肯,卻比初次見麵更加失望。
「威爾森老師,陪我去見父王可以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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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您真的要把我嫁給那個涅奧斯斐亞的第六王子?!」
「凱……?莎拉,妳……真的和當年剛嫁給朕時的凱菲琳一樣啊……」王座上的男人,看上去有點醉意。
「父王,您到底在想什麼?讓我嫁給那個家夥,您的處境將會很危險啊,將艾斯嘉科尼的未來寄托在那種腐朽的人身上,真的可以嗎?」
「妳對朕的決定竟然有異議?!」卡斯帕爾看上去有點慍怒,走下了王座,一巴掌扇在莎拉的臉上,力度之大甚至令少女一下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如果真那麼不滿,妳就給朕滾出艾斯嘉科尼,對,現在就給朕滾!!最好掉到肮髒的地上,永遠別回這片天空,省得朕再看到妳這張臉!!」
有生以來初次被父親掌摑,莎拉再堅強,也隻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眼淚不爭氣地順著優美的臉龐流下。
「不!父王,我不會走的,如果我一走了之,涅奧斯斐亞一定會用這個借口對我們開戰。」擦去淚水之後的莎拉,透出完全不像十六歲少女的堅毅眼神,「我答應您,嫁給涅奧斯斐亞的第六王子,但是作為條件,我要父王答應我,讓威爾森老師或者默道赫將軍寸步不離地在您身邊保護您。」
「……」卡斯帕爾對於莎拉的回答,是一陣沉默。
「戰爭,早已開始了,我唯一的牽掛……莎拉,沒有想到即使這樣,妳還是不肯離開……我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悲傷……沒辦法了,夏洛特!」
「父——?」不妙的預感一閃而過,莎拉還沒明白父親的話是什麼意思,威爾森的一記手刀已經奪去了她的意識。
「夏洛特……莎拉就拜托妳了。」
「是。」雖然已經是五十九歲高齡,但因為長期鍛煉的原因,威爾森的身材仍然保持得很好,看上去硬是要比真實年齡年輕二十歲,而從她毫不費力地抱起莎拉就知道,『黃昏戰女』還未到退役的時候。
「夏洛特,謝謝妳一直以來陪伴著莎拉,帶著她去第十一號格納庫,那裏有朕下令秘密建造的小型巡航艦凱菲琳號……希望妳們能夠在地上世界展開新的生活吧。」中年男人邊說著邊將一條項鏈戴在莎拉的頸上。「還有,莎拉醒來之後,代朕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陛下,地上世界是……」
「朕知道,一旦墜落地上,就無法再回到這片天空,如果妳還有牽掛的人或事,那妳隻要將莎拉放在凱菲琳號裏,然後啟動它就可以了。上麵有預先設置好的導航程式。」
「我最牽掛的,就是王女殿下,請務必讓我陪伴在她身邊,陛下!」
「……夏洛特,夏洛特·威爾森,艾斯嘉科尼和古雷瓦爾王家欠妳的實在太多了。」
「請不要這樣說,陛下,艾斯嘉科尼是我的祖國,我早就準備為它獻出一切……所以,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運!」『黃昏戰女』夏洛特·威爾森說完恭敬地單膝跪了下來。
「謝謝妳……夏洛特,莎拉就拜托妳了。」
「陛下……請恕我多言,您真的要那樣做?」
「沒錯……朕曾經答應凱菲琳,要不惜一切地守護住莎拉,一開始隻是出於承諾……畢竟朕對間接害死凱菲琳的莎拉她還是有點怨恨。」卡斯帕爾邊說著邊慢慢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什麼似的,「但是,隨著她漸漸成長起來,朕猛然發現,她是除了凱菲琳之外,朕能夠為之舍棄一切的人,隻有她值得朕如此!現今的艾斯嘉科尼,就像是已經被蛀空的巨木一樣,縱然外觀還是那麼茂盛,內部卻已經腐朽不堪了,朕為這國家傾盡了一生,但最後的最後,朕實在無法任由莎拉陪著它凋零,莎拉,如凱菲琳那般重視艾斯嘉科尼的妳,能原諒朕這父親的自私嗎?」
「……我明白了,陛下,這是我夏洛特·威爾森為陛下完成的最後一次任務,我以『黃昏戰女』夏洛特·威爾森之名起誓,即使您,甚至艾斯嘉科尼不複存在,我都會守護伊莎貝拉·尤古朵拉·古雷瓦爾,直至此身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