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興德叔叔之謎(1 / 2)

我小心翼翼地清洗好了眉角的傷口,越發痛的厲害起來,姑姑這時候走了過來:“平一,你的眉毛怎麼了?呀,出血了,讓我看看!”說著走近前來,關切地用手托住我的下巴:“別發炎了啊,平一,你等等。”說完便走進屋裏去了。年月裏寒冷的空氣仿佛凍住了我的傷口,一會兒,我居然覺得好了,也不疼了。姑姑在屋門口喊我進去,我連忙緊了幾步走進了屋門。

“慢點,慢點......”姑姑已經在興國大爺家搜羅出了幾個藥瓶子還有紗布、棉簽,整齊地擺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一邊讓我坐下來,一邊說到:“這是在哪裏劃拉個口子啊?”還沒等我回答,又道:“好了好了,別說話,不要動了。”一手又按住我的額頭,一手開始把蘸了藥水的棉簽伸了過來,一陣鑽心劇痛......我不由得啊了一聲,眉角上火辣辣地猛地一緊,眼淚流了下來......是的,這是我去寧古渡第一次的眼淚,當然,也不最後一次......

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看我如此這般不濟,輕輕歎了口氣,說到:“崽崽,山上去過了哩......”然後又對著圍在一旁的奶奶、興權叔叔道:“走哩,明天回平江哩......”正說著,顧興國大爺興致勃勃地走進堂屋:“才來就要走哩?旺公,先給後生崽們吃飯,我帶你四處再轉轉去。”

我和叔叔們來到興國大爺家的廚房,一桌子菜已經熱好,騰騰地冒著汽,碗筷也歸置停當,一瓶燒酒靜靜地豎在一角,就等我們了!肚子確實是餓地前胸貼後背了,一聞到菜香,不禁加快腳步,三人一落座,便抓起筷子胡吃海懟起來。隻聽見一嘴砸吧聲,三人默默地各自往肚裏拚命填滿,興貴叔叔提起酒瓶,往興權叔叔的杯子裏倒滿,自己再滿上一盅,兩人碰了下杯,一飲而盡。就這樣,酒過三巡,漸漸各自臉上紅潤了起來,興貴叔叔一看四周沒人,壓低聲對興權叔叔道:“哥,明天就走哩,要不要晚上問一問,再不問可就真的沒機會問了。”興權放下酒杯,往肚裏又咽了口,定了定神:“別問了,這麼多年歲了,知道的早沒了,不知道的問了也沒用哩。”興貴叔叔又追問:“至少,得問問這事兒有沒有哩,省的去牽掛哩。”我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倆說的是什麼,也問興權叔叔:“什麼有沒有啊?”叔叔們一看我也起勁了,倒是默契地各自垂下了頭,開始漫不經心地用筷子叼著盤裏的菜起來。

一下午,我除了東摸摸西摸摸眉角的傷口,看看還疼不疼,就坐在興國大爺家的偏房裏烤火,叔叔們各自找了個床休息去了,姑姑和奶奶陪著我一起打發起冬日裏異鄉的無聊時光。瞅著奶奶滿臉皺紋緊縮的臉龐,眼睛眯成幾道縫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盹兒,還是在發呆,好不容易動彈了一下,我急忙出聲:“奶奶!”奶奶一愣,看著我:“崽崽,你累不?要不和你叔叔一道去睡一會兒?白天我攢著瞌睡哩,不然晚上也睡不安身哩。”我試探著小聲問了起來:“奶奶,我不累,爸爸跟我說過,他有還有個兄弟哩......”這一問,姑姑急忙向我使眼色,但也來不及了,奶奶婆娑著坐直了,嘴角撇了撇:“他短命哩,又過年了,活到今天也......興德崽哩長的很好看哩,又愛看書識字,十來歲身板就有好長哩,”奶奶眼裏發出了亮光,並不像我想的那樣暗自神傷,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吧。奶奶接著歎了口氣,:“你爸爸、叔叔這幾個孩子,就興德崽哩最聽話,平日裏也很老實,不像興貴,天天打架找上門來評理,我隻能煮個雞蛋再賠禮道歉,興德不一樣,從小就不喜歡惹是生非,捧了本書也是能坐半天,吃飯都拿著,我和你爺爺本來都以為原家又要出讀書人哩,結果......一個人去玩水哩,我也福薄啊,興德這麼好的崽哩也沒帶的住......”一連說了這麼多,奶奶不知是激動了,還是累了,一連咳了幾聲,雙手從額頭上抹起了臉。姑姑忙站起來,端著茶杯道:“平一也是好奇哩,想問問興德的事,畢竟也是叔叔哩。”奶奶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又搖搖頭,對姑姑說:“那時候還沒你哩,你也不知道,興德崽哩死的稀裏糊塗,這崽哩一個人去玩水,平時看個殺雞都會跑地遠遠的哩,我眼見天黑了也不見他回家,學校裏也尋不到人,心裏就知道出事了,我的崽,我知道......我的崽......”我開始腦海裏不斷閃現出那張孤零零的放在一角的照片,是啊,看上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個膽大頑皮的孩子,濃眉大眼又透著些文氣,兜裏還別著根鋼筆,儀表表堂堂,也難怪姑姑跟我說興德叔叔才是爺爺奶奶最喜歡的兒子。要不是死的早,說不定真的能趕上文化運動前考個大學哩,那也是原家三代人裏又出了個讀書人,爺爺肯定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