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
那就是剛好他睡著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
程南洲悶聲笑了笑,張唇吻在她臉側,手攬得更緊了,“怎麼不叫醒我?”又側眼去看她搭在欄杆上的手,無奈地說,“還把針也拔了!”
看見她醒來,此時他完全說不出一句責怪她擅自摘除儀器的話。
她輕笑一聲,“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掛水……不喜歡!”
語聲裏的排斥很莫名,卻很堅定。他失笑地咬了咬她的小耳尖。
若是換作別人,可能會是因為暈針怕疼這樣的理由,可程南洲太了解她了,但凡她對某些事能說出“不喜歡”三個字時,那就是無關任何緣由,不喜,就是不喜了!
很奇怪的執念,卻讓他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太陽升得很快,這才一會兒,就露出了半張臉。
她偏著頭承受著男人溫柔的舔舐,半晌輕聲問他:“我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像是得了什麼絕症的重症患者一樣,貼著那些管子,連氧氣都氧上了,尤其……
她低頭看了眼墜在腰下的集尿袋,那裏的引流管,盡頭就在她自己的體內,她再次閉上眼。
難堪!羞恥!
她檢查過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刀口,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做過手術的。
程南洲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那連著管子的袋子,臉上的持重有度有一瞬的變動。
“還記得嗎?”
“什麼?”她偏頭仰看向他。
“子宮急性鎮痛,你暈倒了。”
南程聞言想了想,卻發現自己記不起那一日的情形。她不禁往前挪了一點,轉過頭看著他皺眉說道:“我之前從來沒疼過!”
她轉過頭來,才突然發現他的頭發長了很多,下頜的胡茬也冒出一截,難怪之前他蹭到自己,她都覺得刺癢。
男人的臉被初升的朝陽映得暖而柔,隻是此時看著有些年歲的沉澱,輪廓比先前看著要深刻許多。
程南洲摟在她身後,那本來也掐不出多少肉的腰,如今隻能摸到凸出的骨頭。
“我知道。”他說,手掌摩挲她骨骼明顯的後背,將人往懷裏帶了帶,“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盯著他若無其事的臉,“南洲,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毫無波動,臉上依舊是那副沉斂穩重的樣子。
“兩天?”
她狐疑地反問。
她可是沒忘記才醒過來的那一刻,全身僵麻無知覺的感受。
程南洲點頭,他又低頭去吻她的唇角,然後停在她唇間,“醫生說了,你這是突發性的疼痛,所以昏迷的時間就有些長。”
是真的嗎?
南程不語,可她知道程南洲既然這麼說了,她也不可能從別人嘴裏問出什麼了。
站了會兒,程南洲本想抱她進去,南程拒絕了。
她看了眼那個已經積了點液體的塑料袋,“我想走回去……”
於是程南洲便半攙著她走進去。
小文早已醒了,此時穿戴整齊地站在玻璃門口,看見兩人進來,
“先生,太太。”
南程對他點點頭,走進隔離間,沒看見小文低著頭的臉上,那震驚得頗有幾分熱淚盈眶的神情。
走到床邊的時候,南程看著已經被天光照得透亮的病房,視線淡淡掃過隻擺著儀器的櫃台,然後看向一邊正在收拾床鋪的程南洲:
“我要拔這根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