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常年冰雪,所以人們也常稱其為雪國。
雪國的夜冷而靜,一盞盞冰燈懸在房簷下、石柱上,光芒暖而亮。
太子寢宮,金壁雕嵌珠玉的三足鼎裏燃著東海鯨香液,空氣中飄散出一股腥香。
白雪拖著腳鏈在床底三進三出後,雲中歌終於揪了她掀到床上。
這個小畜生,膽子倒是隨時間的增長而增長。
“你想找死?”雲中歌一臉被打擾的煩躁,綠眸放射出危險至極的光。
白雪不高興道,“地板太硬,我睡不著!”
“那你前兩天晚上是死的嗎?”雲中歌毫不手軟地將她丟到床下。
“哎呦!”白雪摸著摔疼的屁股蛋,氣衝衝地爬起來衝到床邊,攀著床沿瞪他,“前兩天我跟你不熟嘛!我不管,我要睡床!”
香氣愈發濃鬱,一絲一絲沁入人心,撩撥著未知的情緒。
雲中歌簡直要被她氣得發笑,他一字一句冷聲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我是越驚天?”
白雪一怔,憤怒的滿臉通紅,嚷道,“那你就送我回去!我要天哥!我要天哥!”
雲中歌聽她吵著,不耐煩冷笑道,“你這怪物,人不人狐不狐,休要妄想越驚天會認你了!”
他果然知道!
白雪心中咯噔一下,本來還期望著他可能是在淩王府撿到變成人的自己,看來,他非常清楚她就是小白狐!不過口說無憑,她倒是不怕他告訴天哥,隻要她逃出去了,自然會有辦法讓天哥重新接受她。
天哥外冷內熱心地善良,比起他來,實在好上一萬倍。
她咬了咬唇,腦中思緒翻湧,垂頭默不作聲,眼中氤氳出滾滾淚珠。
雲中歌眼中一片漠然,記憶中小男孩與她如今的樣子隱隱重疊。
厭棄、恐懼、侮辱、憤恨……
他斜靠在檀木床背上,褻衣鬆散露出胸膛大片雪膚,手撐著光潔的額頭,低低狠笑道,“隻有我知道你的秘密,除了跟著我,天下之大再無你容身之處。在我對你失了興趣之前,不要妄想逃跑,否則……哼。”
最後那一聲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威脅意味,白雪怒瞪他一眼,拽著鏈子爬回床底,忿忿地想著對策。
鯨香灰在鼎裏寸寸粉碎,飄飄白煙往上盤旋、四散,飄入心底。
初三,又到初三。
雲中歌清楚地知道身體在無奈地發生變化,他眼中紅光一閃而過,抬腿下床,臨出門前冷睨了一眼正源源不斷射來幽怨視線的床底。
白雪見他出門去,半晌不回,按捺不住纏綿睡意,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爬上雲中歌的床,舒服地滾到一邊闔目酣眠去了。
——
天色深藍,距離黎明還有一個時辰,平地微微發亮。空中零星下著小雪,一飄一動像調皮的精靈。
雲中歌披著白色薄袍,一步一步慢慢踱步回宮,身上已經沒有那股難聞的脂粉味,隻餘冰泉的淡淡寒香。
走過白闕,雪地上還殘餘著新年爆竹的碎紅紙。
他淡漠斜睨,心中一片冷茫。
——
一張沉靜的小臉半埋在錦被中,小嘴兒微開,一吸一吐間皆是安眠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