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柯雪來說,從小到大,程墨言是第一個主動對她示好的男孩子。兩個人認識四年了,幾乎每天都會一起放學回家。兩個人再同一所學校,不同的年級部。每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墨言都帶著媽媽給他準備好的愛心便當去把柯雪找出來,兩個半大的孩子坐在一起吃午飯。學校裏的營養餐不夠營養,也夠難吃。程墨言對於食物的挑剔像極了他小叔——程斐然,第一次吃到營養餐的時候,他隻吃了一口就跑去洗手間吐幹淨了,寧可餓著也絕不再沾一口。
黎向晚知道以後心疼兒子,險些掉眼淚。爺爺奶奶知道後也心裏難受了,從此程墨言擺脫了吃營養餐的厄運,每天都有奶奶、媽媽精心調著花樣做的便當,小嬸和姑父也會做好吃的給他。
後來有一天墨言突然提出說中午的便當不夠吃了,要多一份的。家裏人都開心壞了,想著他們家的小祖宗終於愛吃飯了,是不是能長點兒肉了,誰想到他原來都拿去和小雪MM分享了。不過程家人都是心太軟,知道小雪的身世後,都心疼這個小丫頭。最後就演變成每天墨言上學要離開家門的時候,家裏人都囑咐他:多讓著點兒小雪,那份紅燒明蝦是給小雪的,你不許偷偷吃掉。
小雪性格內向文靜,或許是身體有些小缺陷的緣故,她朋友很少,同學有時候還會拿她的缺陷來笑話她。有調皮的學生欺負她,她回家從來不告訴柯洋,年紀越大,柯雪就越懂得有些事不該和爸爸說。柯雪知道媽媽去世以後,自己耳朵就出問題了,爸爸也越來越不開心。
更多的時候,她都會躲起來哭,之後會更加怕和別的同學接觸。老師知道後批評了那些同學,但又怎樣?事後,那些同學隻會更加變本加厲,更多人不喜歡她,說她是告狀精。柯雪和別的聾兒不同,她不是先天的,也不是什麼器質性的病變,隻是因為母親去世的時候的一些事刺激到她才造成的。她可以聽到一些,隻要聲音稍大一些,她就可以聽得很清楚。所以柯洋當初也沒有把她送到聾啞學校。
“小聾子!”柯雪正在校門口等著程墨言一起坐校車回家。突然有人在他耳邊尖聲大吼了一句,柯雪當時嚇了一跳,就覺得又開始耳鳴了。一瞬間,那幾個男生在她身邊圍著,轉著圈對她說著什麼,她卻隻看到他們的嘴在動,卻聽不到聲音。她害怕了,不會真的聽不到了吧?這樣的話,爸爸知道會更傷心吧。這麼想著,她雙手還著單薄瘦弱的身軀蹲下身去,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嘿,你們幾個,在幹嗎?”程墨言一身藍黑色初中部的正裝版校服,單手拿著書包往肩後一背,站在那些男生麵前。
“你管得著嗎?狗拿耗子!”其中一個男生走向程墨言,雖不如墨言的身材那樣高挑,但看上去卻比墨言更結實一些。
“墨言哥哥。”柯雪哭的抽噎起來,看見程墨言,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心裏更委屈了。
“小雪別怕。”很好,把他家小雪欺負成這樣,還說他狗拿耗子。程墨言從書包裏抽出他的“秘密武器”——台球杆。這根球杆是特製的,有機關可以伸縮。本來是說方便他平時打球用的,將機關打開,就是個普通球杆一般長了。程墨言走過去,拉起柯雪護在身後“你們跟她道歉,答應以後不再欺負她,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他其實很厭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狗吃屎,他能跟狗一樣嗎?
“你以為你拿著球杆就了不起?你還是乖乖打球去吧!”當中一個男生顯然並不怕他。程墨言低下頭,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那男生跟前“啪”的一聲按下球杆上的機關,頓時就聽到那男生“哎呦”一下痛呼出聲,幾個男生誰也沒注意到,也沒看清程墨言是怎麼出手的。反正那球杆就“吻”上了那男生的臉,不過由於伸縮的機關產生的慣性,這一下力道重了些,生生打落了那男生兩顆牙。男生一摸嘴,血都出來了,還混帶著掉落的兩顆牙。“血!”那男生當時便沒了囂張的氣焰。
程墨言手一振,收回了球杆撣了撣上麵的“汙穢”,拍了下柯雪的肩“聽著小雪,打球和打人一樣,看好時機,把握好角度和力度。”柯雪看著程墨言的唇形,點了點頭。程墨言看著那些欺負小雪的男生,向前走了一步,那些男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誰再欺負柯雪,我下次就不止打碎他兩顆牙了。”剛好校車來了,墨言拉著小雪上了車,回頭看了眼那幾個男生,一向上揚的嘴角,此刻斜勾了下,笑得不屑而挑釁。他從來不出手,不代表他不會打人。
校車上,柯雪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往外飄。這時候她似乎比剛剛狀態好一些了,又能聽見些什麼了。感覺到墨言在看她,柯雪轉過頭來“墨言哥哥,剛剛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