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一九七八年的十月二日，劉曉楠坐在前往省城的大學報到上學的火車上。
一年裏，兩次高考，兩番磨人的等待，劉曉楠都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兩天前，他回老家來江向家人，向鄉下奶奶報喜時，在街上遇到章小鋒的母親蔣姨。當他主動喊她時，她竟然好一會沒認出兒子這個好朋友來。
“曉楠啊，你人都瘦得走形了。可憐啊，要曉得這個大學咯麼難考，我們不考了。啊呀，啊呀，把人身體都考垮了。可憐啊。”蔣姨一連聲的驚歎。他的兒子在去年冬天的考試沒被錄取後，今天夏天就沒再參考了，而是由公司裏送去係統技工學校讀了中專。
但劉曉楠不想放棄，因為他去年在地區招生辦得知，自己的考試成績的全地區的考生中，排名第七！但是，為什麼沒被錄取呢？誰也不能回答他。難道是自己報考的文科對政治審查要嚴格些，自己有個地主家庭出身的母親，影響了錄取？
“那我就不上文科，改考理科，做個老老實實做學問搞科技的專業人才，這應該政審上會放得鬆些吧？”第一次高考，讓劉曉楠驗證了自己的學習能力，他堅信自己能在三個月的時間裏學好中學理科課程，能在夏季的高考中考出好成績來。
這一次考試後，在招生辦可以查到成績了。劉曉楠五名功課的考試總分高達四百五十二分，在全地區考生中名列第五！
然而，在熬人的企盼中，眼看著市裏許許多多比自己考分低的考生都接到錄取通知，都陸陸續續去大學報到了，劉曉楠卻一直沒等來任何消息。
直到一周前，劉曉楠在近乎失望之中意外地接到一個來自省招生辦的電話。電話裏詢問他是否願意服從分配，調劑到文理兼掃的省師範學院地理專業上學。電話裏還特別強調，這時他上本科大學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同意調劑，就隻有在專科層次選擇學校了。
事情都這樣了，劉曉楠還有什麼好說的啊，隻要能上大學，管他是什麼學校什麼專業，先到大學裏去再說。到了大學，那裏就有圖書館，就有老師，自己想學什麼，想怎麼學，憑著自己的自學能力，沒什麼辦不到的。
趕緊著辦好了所有手續，現在，坐在火車上，人靜下來了，可劉曉楠怎麼也想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這麼好的成績，怎麼會落個如此的錄取結果？
劉曉楠靜靜地坐在車上，反複地想著，可怎麼也想不明白，想得頭都有些痛了，想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他掏出筆來，想在紙上把自己的思路理一理。
寫著寫著，他寫出了一首短詩：
求學
一九七八年十月二日，離開西部，赴省師院學習。上大學乃是多年夙願，而今日多有一番思慮。幾板行筆，難以盡言。
登上二O二，
激情湧心頭，
征程又轉折，
幾番曲情由。
榆市高樓起，
氈棚飛躍求，
冬爐夏扇廢，
矮桌身常曲。
一年兩報考，
先七後五酋，
四百五十二，
德體皆在優。
魔影屈實願，
索工地理酬，
且得書院到，
誓盡煙海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