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奈的感歎
作者:錢鍾書
類別:小說
入選理由
“中國現代最偉大的長篇小說”。
背景搜索
錢鍾書(1910—1998年),字默存,我國現代著名學者、文學家,重要的學術著作有《談藝錄》、《管錐編》等,學養淵博精深,才氣充盈舒逸,處世淡泊自甘,被學界稱為才學兼勝的奇才。
《圍城》仿佛是座精彩紛呈的智慧世界,走進去,你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知識界眾生相,聆聽新穎透辟的文化智慧,可賞可觀可思可品,令人手不忍釋卷,回味悠長,是現代文學中難得的傳世佳作之一。小說借主人公之口引用英國的一句古話:“結婚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麵的鳥想住進去,籠內的鳥想飛出來。”又援引法國哲人的話。
說結婚“是被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裏的想逃出來”,揭示整個現代文明的危機和現代人生的困境。作者在該書初版序言中說:“在這個書裏,我想寫現代中國某一部分社會、某一類人物。寫這類人,我沒忘記他們是人類,隻是人類,具有無毛兩足動物的基本根性。”作者寫作的筆調是詼諧幽默的,但用意是憂世傷生的,曾被人比擬為新的《儒林外史》。
《圍城》描寫以方鴻漸為典型的一批歸國留學生、教授、名士,在洋場、鄉鎮、學校和家庭的一座座“圍城”之間奔突顛躓,展示了洋學銜和舊學問錯綜時期知識分子的眾生相。作者用充滿同情但又帶著調侃諷刺的口吻描寫了他們怎樣不斷地陷入家庭、婚姻和職業的重重包圍,仿佛是流浪兒,靈魂彷徨無主,無處歸依,雖努力掙紮但似乎永遠走不出那一座人為或自設的圍城。作者雖同情他們的尷尬處境,但又毫不客氣地揭露出他們的無能懦弱以及官場化、商場化的迂腐、虛偽和卑瑣。應當說,作者關照人生的視角是獨特的,眼光是犀利的。
《圍城》采用了大跨度的橫向移動式的結構間架,以人物的行蹤來貫穿故事,轉移城市達8個之多,但又構成了一個圓。從方鴻漸等人由法國郵輪回到上海開始,其間經曆寧波、金華、鷹潭、吉安、湖南三閭大學、桂林、香港等地,到故事結尾方鴻漸在上海百般失落為結,充滿寓意。全書在巨大的地理幅員中,聚集了各具麵目的典型角色近70人,這些人物本身都充滿個性特色,沒有絕對的惡人(如傳統小說中常見的那樣),但也沒有一個無瑕完美的“好人”。多多少少的缺點使他們可厭、可笑,但又十分可親,普通得如隔壁鄰人,栩栩如生,平凡至極,使我們在細讀時仿佛能感到他們溫熱的呼吸。在這種內涵巨大的文筆囊括中,作者無拘無束地揮灑著那種貫穿經傳、馳騁古今、融彙中西的諷刺筆墨,佳言妙句,連翩而至,內中顯示作者洞悉人生的大智慧,是一部知識密集度最大的現代學人小說。
令《圍城》顯示異彩的,不僅是它的寓意和涵括性,還有它那字字珠璣、充滿機智與情趣的語言。作者以其淵博的知識儲備和卓越的聯想能力,對中外風習、典故、名人軼事信手拈來,不但契合人物的身份口吻,而且充滿了然世事之後的那種從容機敏,讀來時常令人拍案叫絕。比如在寫方鴻漸為了應付父親、丈人的要求,購買假博士文憑時,作者想到了《聖經》,“這一張文憑,仿佛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醜”。活靈活現地寫出了方鴻漸此舉的尷尬與好笑。作者讓方鴻漸這樣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撒謊欺騙有時並非不道德。柏拉圖《理想國》裏就說兵士對敵人,醫生對病人,官吏對民眾都應該哄騙。聖如孔子,還假裝生病,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對齊宣王也撒謊裝病。父親和丈人希望自己是個博士,做兒子女婿的人好意思教他們失望麼?”不責備自己的懶散不上進,卻拿古代聖賢打掩護,生動地刻劃出了他阿Q式的心理,隻是這位現代“阿Q”
在中西偉人的名字言語修飾下,顯得滑稽地冠冕堂皇罷了。作者在寫方鴻漸父親的迂腐古板時,不動聲色地寫道:“書桌上正擺著《鏡花緣》和商務印書館第十版的《增廣校正驗方新編》,他想把《鏡花緣》裏的奇方摘錄在《驗方新編》的空白上”,巧妙地以醫藥學和小說學的知識相錯綜,寫出了人物的煞有介事,十分有趣。據說方父這一形象就是錢鍾書以自己的父親錢基博為原型塑造的。錢老是我國著名古文家,敦厚莊重,不苟言笑,國學造詣極深,對錢鍾書要求十分嚴厲。錢鍾書一方麵在書中寫出了療父抗戰時期的氣節,也以善意的筆寫出了他的刻板,不僅使人物血肉豐滿,而且也寫出了錢鍾書對上一代學人的理性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