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3)

我閉眼,眼淚橫淌,喃喃道:“我想我娘了,想我爹,想大掌櫃……還想見到連易。”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時,燕王鬆了口氣,柔聲道:“我們隔幾日回汴京,嗯?若你急的話,明日便出發可好?”、

“嗯。”

沉默良久,燕王再次開口:“顏兒,你說你不懂情愛之事,我亦不懂,我出生帝王之家,從小長在軍營,這三十年來,我唯一明白的一條道理是,抓緊了不鬆手才會真正屬於你。我多害怕失去你,我多害怕失去如今唯一擁有的你。”

說完又輕輕在我頭頂印了一吻,爾後將我擁緊。

“我並沒有吃喝玩樂這些方麵的興致,大掌櫃一直教導我遠離驕*奢*淫*逸,這樣的觀念已是根深蒂固了你可知?所以你用這些來逗我並不能逗樂我你可知?”我的聲音有些悲涼。

“我若早些認識你,該多好?”燕王注視著我,聽著外麵寒風呼嘯,如此這般,竟有歲月沉靜的感覺。

“明日走之前,我想去看看丁老,從前他對我諸多照拂。”

不出意料,我的要求又被拒絕了,燕王說我不能以衣少顏的身份露麵,我悶悶地不說話,閉上眼,歎了口氣。

燕王便提了折中的建議:“明日我去拜訪他,你在遠處看著,如此可好?”

翌日,私塾不遠處的一株枯樹下,我坐在馬車裏,掀起門簾一角,隔著縫隙,看到燕王站在丁老跟前,出乎意料地,他竟向丁老躬了躬身子,爾後雙手奉上準備好的陳年佳釀,丁老將燕王好一陣打量,爾後似乎認出他來,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一時氣氛有些肅穆,燕王最後又向丁老躬了下身子,爾後向我走來,我立刻放下門簾,端正坐好。

燕王在我身旁坐定,吩咐車夫行路,我終是忍不住問他與丁老說了些什麼。

燕王歎了口氣:“他指責我負了你,害了你。”

我垂了眼簾,心中動容:“他精神可好。”

燕王的手覆上我的,掌心溫熱:“他精神矍鑠,一切都好。”

我往後靠了靠,閉上眼:“好就好,好就好。”

燕王又道:“我命人去查訪了從前在衣家堡的一些人的去向,你可想聽?”

我倏然睜開眼,一時緊張地抓緊了他的手,爾後搖頭:“我不想聽。”

燕王將我攬進他的懷裏,輕柔道:“他們都好,他們都很好。”

我這才放下一顆心:“那就好,那就好……你不要為難柳瓶兒和元瞋,他們不會將我的事說出去的……還有,將崇玉放出來罷。”

“都聽你的。”燕王如是說。

一路行到汴京,天氣逐漸變冷,抵達汴京時,已開始下雪,汴京城裹在厚厚一層素白裏,仿若置身天宮,我掀了門簾,看著巍峨城牆,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那不是連易站在城牆上麼,仿佛還在眺望著什麼,他身旁是慕七萬,慕七萬比他矮了一些,麵朝著連易,就這麼遙遙一瞥,我竟能感覺得出慕七萬眼眸中的柔情。

我叫停了馬車,爾後掀了簾子走出去,衝連易揮了揮手,連易朝我望了一陣,爾後驚天動地的一聲長姐著著實實驚得一旁林子裏的一串鳥雀飛向灰暗的天空中,連易就這麼從城牆上飛了下來,叫我著實吃了一驚,他又飛速向我跑來,完全顧不得還在後麵的慕七萬。

他跑到我跟前,眼神熠熠:“長姐,你又亂跑了。”

“你輕功何時練成的?我都不知。”

連易想了想:“從前跟……燕王學的,後來都是自己悟的。

我更詫異了:“你能悟出這麼高深的手藝?”

連易很自豪:“長姐你一直低估我了,我很有悟性的,李大將軍也很賞識我,說我終成將才。”

“人家隨便說說的,你也別太當真,屆時很受傷的。”

連易又小孩子心性發作:“李大將軍分明是很認真同我講的,他若不賞識我,若不看重我,怎會替我擋一刀?”

我心中鈴聲大作,從後麵趕上來的慕七萬同我一樣,麵色凝重,語氣嚴肅問連易道:“你說李大將軍替你擋了一刀,這事為何沒跟我說過?”

連易這小子還天真爛漫道:“那是我低調,不愛吹噓。”

燕王從後麵拉住我的手,讓我上去馬車裏,外麵天寒地凍,我便拉著連易上了馬車,燕王和慕七萬隨後也跟了上來。

我坐在燕王一旁,慕七萬坐在連易一旁,我饒有興致地賞了一出慕七萬吃味戲,慕七萬說了許多晦暗的酸話,奈何我們連易是一句也沒聽懂,還大數大將軍千般萬般好,好得一同在湖裏洗澡,一同宿在野地裏,天為衾,地為床,一同上陣殺敵,一同流血流汗。

一席話下來,慕七萬臉色發白,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喊了句夠了。

連易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用唇形問我:“他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他神經病。”

連易點點頭,我一時沒繃住,笑出聲來,最後笑得倒在燕王懷裏,終於停了下來,正了正神情,囑咐連易:“這個大將軍,你以後還是少接觸為妙。”

傻孩子還不聽我的話,梗著脖子指責我怎麼跟慕七萬一個德行。

我踢了他腳:“長輩給你的忠告,記著就行。”

連易哭喪著臉:“才三歲,算什麼長輩啊,分明是平輩。”

我又踢他一腳:“還敢頂嘴?”

連易揉了揉腿,上前來捏我的臉:“不知情的,都看不出長姐比我大,我可比你高多了。”

我拍掉他的爪子,瞪他:“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就是欠收拾。”

燕王道:“連易不是欠收拾……連易這是相當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