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著他的頸項,翩然一笑:“我在等你來接我。”說完就頭靠在他胸口。燕王這個人,這個人身上的氣息,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如今都叫我心安。他在我額上印下一吻,爾後將我打橫抱起:“但願你天天這樣孩子氣。”
為了遂燕王的願,我便真的孩子氣起來,隔日再出門不願再戴麵紗,我是這麼想的,我不戴麵紗或許還引不起旁人注目,我戴了麵紗旁人就會有一窺究竟的好奇心,又有連易幕七萬葉家兄妹跟著,崇玉也會在暗中護著,還有燕王威名罩著,我簡直可以在汴京橫著走了,哪個作死的還敢惹我啊。
但是,燕王不同意,是的,他竟然不同意,他很堅決表示要麼不出門,出門就要戴麵紗,此事沒得商量。我衣少顏豈容旁人安排我的生活,難不成我的臉這般見不得人,終日要活在見不得光的地方,他不讓我出門,我卻偏要出門。
卻被燕王攔腰抓住:“顏兒你不知,汴京這塊地,官宦子弟遍地,你若就這樣走到外麵去,片刻功夫便會被人生搶回去,我不是怕他們,我隻怕萬一我來不及趕去救你該如何是好。”
我如今的生活沒什麼追求,唯一的宗旨便是如何讓燕王不快活,因為他不快活了我便快活了,我如今後盾很強,豈容他限製我的自由。
待他前腳剛出門,我這邊後腳便張揚著出了門去,身上穿著的是蓮生為我準備的媚色襦裙,外麵罩一件月牙色紗裙,手中的折扇是燕王與我相同的那一把,他在扇柄的玉器上也刻上了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顏”,我身後跟著連易慕七萬和蓮生,一路往鬧區走去。
先彎路去了躺崇玉和葉家兄妹落腳的地方,燕王所言自是有幾分道理,我這樣勢單力薄走到集市上去,確實容易被欺負,有了崇玉和葉旭朝這樣的高手隨行左右,我自然是可以高枕無憂的。
崇玉和葉家兄妹此行帶了不少人過來,並且他們打算駐紮在汴京,現下的設想是開個鏢局,我問他們難道要留葉老一人留在關外,葉家兄妹說他們的爹爹說了,從今往後,少主在哪裏,他們便在哪裏。
我有些唏噓,雖然葉旭君說這話時氣鼓鼓的,我依然有些感動。
一路上與葉旭君閑聊了一陣,才得知她中意的那位皇子竟在不久前大婚了,此事對她打擊頗大,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誠意終有感動天地的那一日,不料生活竟與她開了這樣的玩笑,本來葉旭朝打算一人帶隊前來支援我的,葉旭君被意中人拋棄,生無可戀,便也一道來了,還說出了終身不再見那皇子的毒誓。
燕王所憂並不是毫無根據,縱使連易他們個個擺出了凶神惡煞生人勿進的表情也不時有自詡風流的公子哥上前來借故搭訕,不是詢問我是否丟了錢袋,便說姑娘好麵熟未知在何處見過,如此多了,我不堪其擾,還是乖乖地戴上了麵紗,認命地躲到茶樓裏去了。
我混了許多日,才終是重新規劃了我未來的人生,我說過,我喜歡安排好我的生活,喜歡給自己定一個目標。
未免連易遭受牽連,鹽礦又轉到了我名下,我如今的名字薑小容名下,關於這個身份燕王替我憑空捏造了一段完整的人生,以免受人詬病。
我將我手下除鹽礦外如今唯一剩下的財產沈莊也轉到了汴京來,明麵上的老板是慕七萬,所有一應染坊所需物件全部由慕少主出錢重置了一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既然沈莊遷至汴京,自然要與從前做出些不一樣來,為請來這東風,我特地走了躺胭脂閣。
這東風便是韓衾,我聽聞韓衾是京中衣著風向標,若得韓衾,自然是如虎添翼,不過韓衾似乎不好請。
這日是夏末的一個初晨,露水尚未幹涸時,小道上行人寥寥,多是挑著農物趕往集市的農夫,道路上的濃霧尚未散開,我便踏入了胭脂閣,為表誠意,我並未帶上素日裏隨行的那幾個凶神惡煞的,隻帶了崇玉。
我到達胭脂閣時,並無人出來迎客,我隨手抓了個丫鬟詢問韓衾的住處,丫鬟瞟了我一眼,大約是覺得我錦衣綢緞能付得起韓衾的價碼,又覺得我一個姑娘家為何大早上過來找韓衾,一時有些猶豫。
韓衾的聲音便從樓梯處傳來了:“薑少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韓姑娘,我們進去說,如何?”韓衾瞥了我身後的崇玉一眼,便領著我們往她的閨房去了。
向來我都是開門見山的,進了房間,我便開口道:“我今日來主要是想跟你說,我替你贖身,你為我做事,不做以色事人的事,如何?”
韓衾尚算有待客之道的理念,泡了兩杯茶給我們:“薑少主又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的建議?”
“你在胭脂閣實在屈才,縱使賣藝不賣身,你也依然隻是個名妓。終日看人臉色,擔憂幾年後色衰是否能嫁得好人家便是你要的生活麼?”
韓衾似被我戳到痛處,拿眼斜我,沉思了許久又好似認識到我所言有理,便放棄道:“薑少主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