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見我不說話,便打橫將我抱起,說是夜色濃重,冷風漸起,趕快去沐浴歇息,他如今是知道他做任何事都激不起我的反應了便越發肆意妄為起來。
我歇腳的這裏是燕王在汴京的別院,並不是王府,這別院離得汴京繁花鬧區並不遠,燕王也並無限製我的人身自由,隻兩條,出去時需得戴上麵紗,需讓秦欽跟著。
十幾年來,如今又重換上女裝叫我不適應了好一陣,幸而燕王為我準備的都是偏中性的長衫,發髻也盡量簡易,隻插一支玉簪或步搖。
如今我在汴京依然自稱姓薑,秦欽喚我薑少主,旁人不認識我,但是自然是識得這個燕王近侍秦欽的,所以,我在汴京進行了好一番作威作福。
我從前也囂張,卻全不似如今這般毫無顧慮地囂張,我從前囂張時還要顧慮衣家的顏麵,如今要損也是損的燕王的顏麵,損了他的顏麵我又好開心,所以如今耍起威風來簡直虎虎生風。
這一日,逛到一處茶館,我要了間閣台,臨河而坐,將雙腿翹高在木欄之上,伸手接過秦欽遞來的清茶,閑賞河岸邊楊花飄零,水波流轉將楊花推至遠方。
秦欽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我放下茶盞,挑眉道:“有話快放!”
“薑少主,從前在衣家堡,你總著男裝,一些姑娘家的禮節不講也便罷了,如今,你穿上襦裙卻還這樣……翹著腿……著實有傷風化。”
我又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爾後抬眼看他:“秦欽,你可知燕王當時為何不殺你?”
秦欽不說話。
“不是因為他看重你,不是因為你跟了他快十年,隻是因為我沒有堅持,沒有堅持讓他殺了你。”
秦欽便嚇得退了出去,再不敢對本少主的坐姿有何異議。
耳根不過清淨了片刻,便有尖銳的女聲傳來:“秦欽,你敢攔我?你給我閃開,我倒要看看王爺金屋藏嬌的女人長成什麼樣。”
秦欽戰鬥力不強,不多時,便被那女人攻陷,那尖銳聲便響在了我身側:“喲嗬,我以為王爺看上的女人是哪家的名門閨秀呢,
竟是這樣不懂規矩的野女人啊。”
又來一個對我坐姿有異議的人,我不動如山,根本未將她放在眼中。
不成想,一人攻破防線,卻進來了一批人,除卻身邊這個女人,我跟前又站了另外兩個眼神不善的女人,都虎視眈眈地看我。
我悠閑地把著茶盞,瞥一眼秦欽:“秦欽,如果趕不走這些女人,那就介紹一下罷。”
秦欽夾著尾巴走過來,指著那撒潑的女人和另一個姿色平平的女人道:“這兩位是王爺的……侍妾。”
那兩個女人聽得侍妾二字,神情有些難堪又有些不屈。
又指著那姿色不錯的女人道:“這位是胭脂閣的韓衾姑娘。”
說到底,都是燕王的一些情債,如今卻上門來找我,我不知道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
“好了,介紹完了,我也都認識你們了,你們還杵在我跟前擋了我的風景做什麼?”我放下手中茶杯,眼含慍怒道。
“要想進燕王府也可以,不過要先讓姐姐給你上上規矩,看你這坐沒坐相的,莫不是有人生沒人養,才養成你這有傷風化的沒規矩樣兒。”侍妾甲耀武揚威道。
“你說什麼?有人生沒人養?”我放下擱在木欄上的雙腿,站了
起來,凜了神情,閣台上起了些許風。
秦欽走到侍妾甲跟前好聲好氣勸解:“x夫人,此人不是王爺從前招惹到的那些女子,不好得罪的,你們先回去罷,若是驚動了王爺可就不好了。”
那侍妾甲聽得秦欽的話立刻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道:“你看她那沒教養的摸樣,家中定是無人教導,我如何說錯了?許是爹娘死得早?也許是爹娘本就是沒教養的人罷……”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到那侍妾甲的嘴巴上,侍妾甲一陣錯愕,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揚手要還我一巴掌,被秦欽死死拉住:“箏夫人,要不得啊要不得,此人打不得啊……”
侍妾甲耍起潑來:“她竟敢打我,為何她能打我,我卻打她不得,秦欽,你給我起開,不然我告到王爺那兒去……”
“何事要告到本王這兒?”不是燕王又是何人?
三個女人的目光便一起落到了燕王身上,侍妾甲期期艾艾地走了過去,似無骨般要癱在燕王身上,被燕王擋開,燕王瞥了眼秦欽,秦欽便立刻上前去抓住侍妾甲,燕王抽身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道:“今日倒有心情過來飲茶。”
那侍妾甲又貼過來,不知何時臉上竟掛上了淚珠,好一幅楚楚動人的摸樣控訴我:“王爺,這個狂妄的女人方才竟然打了奴婢一巴掌,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燕王目光深遠地瞥了她一眼:“對本王她都是想賞巴掌便賞巴掌,更遑論是你?”
侍妾甲便立刻噤聲不語了,而侍妾乙與那韓衾神色複雜地將我好一陣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