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3)

我是被痛醒的,胸口的利箭就這樣生生被拔了出來,尖銳的疼痛立刻蔓延至全身,侵入肺腑直達心髒,我痛得呼吸紊亂,瞪大一雙眼睛,整個意識都清醒了過來,隨手抓住了什麼,抓到眼前一看,卻是一雙手,那是燕王的手,我又恨恨甩掉,他不依,重新又抓住我的手,柔聲安撫我。

不知他從何處找來了個女大夫,女大夫動作迅速,很快剝了我的衣裳,上身□□,那燕王一雙眼便看直了,我抽出另一隻手,隨手賞了個巴掌給他:“閉眼啊!”

燕王便乖乖閉上了眼。

那女大夫些微怔愣了一下,繼而有條不紊地替我上藥,上藥前說了句:“殿下請抓緊了她,我怕疼痛會叫她傷著自己。”

燕王的手穿過我胸前,摟著我肩膀,緊緊將我箍住,他柔聲道:“顏兒,若是痛狠了就咬我的手。”

女大夫下手果然沒有半分猶豫,傷口處一陣焦灼的撕痛感傳來,她倒了些藥酒在傷口上,我吃痛地叫出聲來,燕王的手自覺伸了過來,我不客氣地一口咬住,直咬得沁出血印來,另一隻手在一旁想抓住些什麼,被燕王抓住,緊緊扣住我的手指,我掙紮著緊閉雙眼,最後痛到神智有些渙散,仿佛麻木了一般,陷入昏迷前一刻,我訥訥道:“你救我做什麼?你不是要我死的麼?”

最終眼前一黑,陷入昏睡中。燕王的呢喃聲陰魂不散“我怎麼會要你死呢?顏兒,我怎麼會要你死?你明明活著,你又怎麼忍心讓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再次醒來,已是三日後了,我穿著幹淨的衣裳趟在床上,一旁帷帳微動,窗下的木桌上還放了盆鮮花,那是山茶花,是跟衣家堡山下一樣開到荼蘼的山茶花,紅得甚是妖冶,隨著春風,花香沁人。

傷口不碰已不會很痛,我掀開身上棉被,試著活動了一下筋骨,扯到傷口時,還是痛得叫我抽氣,我便乖乖地坐在床邊開始發呆。

秦欽進來時,赤著上身,身上綁著藤條,我冷哼一聲,做出這麼個負荊請罪的摸樣,那支箭肯定是他放的無疑了。

我還沒開口說話,他便撲通一聲跪到了我跟前,我起身走到窗下的軟榻旁,緩緩坐下,他便跪著爬了過來:“我看你拿箭對著王爺,我又沒看清你的臉,一時情急……衣少顏,要殺要剮,你衝我一人來。”

軟榻矮桌上有沏好的茶,我倒了一杯,放在鼻尖輕嗅:“你們王爺不是想殺我麼?你此舉不是正合他意?”

秦欽反應很大:“王爺怎麼會要你死?他……你都不知道他這三年是如何過來的,王爺他……”

“夠了!”我喝止住他的話,這些我不要聽,惺惺作態誰人不會,置我於如此慘境又出來辯駁誰人要聽。

“你真要覺得對不住我,就自己出去領死罷,看看你那王爺可舍得殺你。”

“衣少顏……你!”

“我怎麼?你們王爺殺我一次,你又殺我一次,不過是我衣少顏命硬而已,一命抵一命,我不算過分吧?”

“你口口聲聲說王爺殺你,你有何證據?”秦欽言辭間頗現咄咄逼人。

我怒然摔了手中茶杯:“殺人便殺人,你們王爺敢做卻不敢當,他便是這麼孬種的麼?”茶杯落地碎裂聲引來外頭的人,燕王推門進來,情急詢問怎麼了:“秦欽,你又惹她?出去領鞭刑去。”

秦欽滿臉做出冤枉的表情來,慌忙搖頭。“顏兒,怎麼了?”燕王走到我身邊,隨手拿過一旁的披風替我裹上:“初春的天,你又受了傷,別凍著了。”

“往後別喊我顏兒了,那是我爹娘喊的,我不想叫不相關的人玷汙了這個稱號。”我冷冷拂開他的手,自己動手係上帶子。“那少顏要如何處置他?”

燕王指著跪著的秦欽。我衝他一笑:“殺了他,你做得到麼?”“少顏,他……跟了我許多年……”

我擺擺手:“出去罷,出去罷,我想一個人。”燕王便領著秦欽出去了,我斜靠在窗邊,窗外繁花織錦,暖意盎然,我的心卻仿佛留在了那個寒冬,冰冷刺骨。

將養了一陣,我便說要回去,無故消失了這麼久,葉家該多擔心,燕王卻不許,說要帶我回京,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一起用晚膳,暮色清淺,閑逸舒適,二樓的一個閣台上,他命人將餐桌抬了出來,春風和煦,拂麵不寒,閣台離地不高,閣台下有幾個身著戎裝的彪形大漢帶刀守著,這幾日沒見著秦欽,說是受了鞭刑後又被幽禁了。

我一聽燕王說要限製我自由,便頓時怒了,辜負了這美景,推了一把手邊的杯碗:“我要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燕王放下手中涼骨玉筷,幽幽將我一望:“他們是何人?”

“與你無關,他們是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