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夜曲》的歌詞,也是西條八十的力作,抄錄如下:
投君懷抱裏,無限纏綿意,船歌似春夢,流鶯婉轉啼,水鄉蘇州花落春去,惜相思,柳枝依依!
落花逐水流,流水長悠悠,明月飄何處,問君還知否?倒映雙影,半喜半羞,願與卿,熱情永留。
為卿理青絲,身兒緊相偎,郎折桃花枝,慎勿染珠淚,雲間明月,分外清麗,寒山寺,鍾聲搖曳!
《熱砂的誓言》主題歌《建設之歌》和插曲《紅睡蓮》都是西條八十詞古賀政男曲,《建設之歌》由伊藤久男唱,《紅睡蓮》由李香蘭演唱。
《建設之歌》的後半部歌詞是:
……花兒朵朵香,
我們隻一個心願。
等待著亞洲,
盼望著亞洲,
花開的明天!
《紅睡蓮》原名《北京的燈光》。李香蘭在她的自傳中提供的歌詞是:
我夢見,我思念,
花開的北京城,華燈初上。
支那好姑娘,
窗前盼情郎。
芙蓉花兒零亂,
千萬花朵,
花朵萬千,
唯君是我願。
《紅睡蓮》曾十分走紅,在流傳過程中,歌名曾用過《賣花姑娘》和《黃昏的街頭》。1963年12月台灣出版的《廣播歌選》收入此歌,歌名是《黃昏的街頭》,歌名下麵注有“曲取自古賀政男作《紅睡蓮》”的字樣,歌詞是:
夕陽西下了,溫柔的微風拂蕩著,街頭上走著誰家賣花的小姑娘,芙蓉花兒開得燦爛又芬芳,微風呀吹在臉上,微風呀,吹在臉上,她的心兒在哪廂。
烏鴉歸巢了,道路上燈光明亮著。天河旁織女遙遙對牛郎,她低下頭兒獨自對長空惆悵,她低下頭兒,空惆悵,空惆悵,她的人兒在何方。
這首歌詞寫的很美,很有西條八十的風格。在歌曲的右上角,隻印有“林禮涵改編曲”六個字,沒有詞作者的署名,是西條八十重新寫過,還是出自別人的手筆,無從考證。
“大陸三部曲”的火爆走紅,李香蘭被稱為“東亞第一流的女明星”。
1942年,李香蘭為“滿映”主演了紀實性故事片《黃河》,還主演了故事片《迎春花》,演唱了影片的同名主題歌。
一朵花開來,豔陽天,
兩朵花開來,小鳥唱,
滿洲的春天啊,好春光,
引人欣賞啊,這迎春花。
這首歌由古賀正男作曲。白光曾翻唱過這首歌,歌名改為《期待》。
李香蘭與《萬世流芳》
1942年,是鴉片戰爭中,中國被迫簽定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的一百周年,“中聯”的日方負責人川喜多長政和中方負責人張善琨決定拍一部描寫林則徐為“禁煙”與英國作鬥爭的古裝影片,定名為《萬世流芳》。
《萬世流芳》由“滿映”和“中聯”合拍,李香蘭是“滿映”派出的唯一一位演員,她在片中演唱的《賣糖歌》很是轟動,這是她到上海後的成名曲。影片中的另一首插曲《戒煙歌》,也由李香蘭演唱,走紅的程度不及《賣糖歌》,這兩首歌都由李雋青作詞,梁樂音譜曲。《賣糖歌》的歌詞是:
煙盤兒富麗,煙味兒香,煙鬥兒精致,煙泡兒黃。吸煙的快樂勝天堂,治病的功效勝醫方。吸一口,興趣長,吸兩口,精神爽,無憂無慮天天躺。啊……你臉兒比美得猴兒相;你身兒模仿著蝦兒樣。伸一伸懶腰來吃塊糖,此時 此刻什麼都忘。賣糖呀,賣糖,賣糖呀,賣糖。
煙盤兒富麗,煙味兒香,煙鬥兒精致,煙泡兒黃,斷送了多少好時光,改變了多少人模樣。牙如漆,嘴成方,背如弓,肩向上,眼淚鼻涕隨時淌。啊……你快快吹滅了迷魂的燈;你快快放下那自殺的槍。換一換口味來買塊糖,誰甜誰苦自己去嚐。賣糖呀,賣糖,賣糖呀,賣糖。
《戒煙歌》的歌詞是:
達呀達,你醒醒吧,
你為甚還想著它?
它耗盡了你的年華。
你把一生事業付煙霞,
這犧牲未免可怕。
你把一生心血擲泥沙,
這代價未免太大。
它就是你的情人,
你也該把它放下,
何況是你的冤家。
達呀達,達呀達,
你為甚還想著它?
你若真愛我,要聽我的話,
從今以後別再想著它。
在上海,李香蘭結識了“華影”的曲作者陳歌辛,兩個人有了戀情,陳歌辛為李香蘭寫了戀歌《第二夢》和《忘憂草》,以及女高音歌曲《海燕》,又把他寫給李紅的《恨不相逢未嫁時》也送給了李香蘭,這四首歌都由“百代”灌錄了唱片。
李香蘭與《夜來香》
1944年初夏的一個夜晚,黎錦光在百代公司的灌音部,等待為京劇名角黃桂秋灌錄她的名段。天氣悶熱,錄音棚裏又沒有空調,休息時,黎錦光打開錄音間的後門通風納涼。習習的夜風,當空的皓月,園中的夜來香散發著馥鬱的芳香,遠處傳來夜鶯的啼聲……靜謐的夜色,詩情的氛圍,黎錦光的創作欲望油然而生。回到家裏他久久不能入睡,就披衣起床在燈光下寫下了《夜來香》的詞曲。以後幾天他又反複修改、潤色,自己滿意之後他把這首歌拿到辦公室放在作品簍裏,《夜來香》就這樣悄悄地等待著喜歡它,又能把它唱好的人。
當時,剛剛和“滿映”終止合同,住在上海的李香蘭,一天到百代唱片公司錄製《賣糖歌》的唱片,錄音完畢她到黎錦光的辦公室休息時發現了這首《夜來香》,哼唱了幾遍之後,她向黎錦光提出希望演唱這首歌。正式錄音那一天,李香蘭透過錄音室的玻璃窗看到一位可愛的女性正在向這邊張望,“啊呀,周璿!”她也是個周璿迷,不由得驚呼起來,搞得錄音隻好重來。從此,李香蘭和周璿成為好朋友,經常一起喝茶、
吃飯,相互交換自己所唱的歌,切磋研究,在周璿家的鋼琴旁,一起度過了許多難忘的時光。李香蘭很喜歡周璿首唱的《何日君再來》,中文、日文的她都唱。
李香蘭灌錄《夜來香》模版的時間是1944年的6月16號,唱片出版的時間是7月20號。這首歌一經問世就迅速流傳,火爆走紅。據當時擔任日本關東軍報道部囑托的著名作曲家服部良一回憶,從1943年到1945年,上海最受歡迎的歌,除了周璿1938年唱紅的《何日君再來》、白虹1941年唱紅的《莎莎再會吧》,就是李香蘭1943年唱紅的《賣糖歌》和1944年唱紅的《夜來香》。
李香蘭拍完《萬世流芳》,“華影”中方負責人張善琨計劃拍攝以魯迅神話小說為藍本改編的《嫦娥奔月》。由於1945年4月美國軍隊在衝繩登陸,日本戰敗的形勢已經比較明朗,張善琨攜家屬離開了上海,“華影”的製片業務全麵停止。由於已不能拍片,“華影”的人員在無聊中打發日子,於是,有人提出了舉辦音樂會的想法,服部良一參與了這一計劃,並提議由李香蘭來舉行一場別開生麵的獨唱音樂會。經過籌備,5月,李香蘭以《夜來香狂想曲》為題的獨唱音樂會在上海靜安寺路的大光明大戲院舉行。每天晝夜兩場,連演三天,場場爆滿。演出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場,帷幕落下後觀眾不肯離去,李香蘭又唱了一支《四季歌》,掌聲還是停不下來,她又唱了一首《不變的心》,觀眾還是不肯退場,她又唱了一首《瘋狂世界》,這幾首歌都是周璿首唱的,她對周璿的歌如此熟悉,如此熱愛,她們的友情是深厚的。唱罷《瘋狂世界》,激動的觀眾紛紛跳上舞台,周璿和白虹一起抱著鮮花也走上舞台,祝賀她的演出成功,她和周璿緊緊地擁抱。周璿、白虹陪伴她從觀眾的包圍中好不容易才走出來。
觀眾像喜歡周璿一樣喜歡李香蘭。人們隻知道她是歌影雙棲的紅星,卻不知道她是日本人山口淑子。
1945年8月日本無條件投降後,李香蘭曾以“漢奸”罪受審。1946年2月,中國政府弄清了她是日本人而宣布她無罪,把她作為日僑遣返回日本。3月末,她和“華影”負責人川喜多長政一起登上了開往日本的雲仙丸。船還沒有起航,船艙裏突然傳出了上海廣播電台播放的歌曲——李香蘭演唱的《夜來香》。李蘭香在她1987年完成的回憶錄《我的前半生——李香蘭傳》裏描寫當時的心情說:“……事情如此巧合,我十分激動,手把著船舷,全身顫抖。廣播裏播放著我演唱的《夜來香》,我想,這是我的命運之神,為了祝福我出航,特地用這首歌為我送別吧!我自言自語地說:‘再見吧,李香蘭!再見吧,我的中國! ’”
1946年4月1日,山口淑子和川喜多長政——起在日本九州博多港上陸,回到日本。前一天晚上,在雲仙丸上舉行文藝演出,李香蘭應大家要求演唱《夜來香》。當時她對大家說:“李香蘭已經死了,今後我就是山口淑子了。”
回到日本的山口淑子(李香蘭)
回到日本的山口淑子,不久即重返歌壇,還演過話劇,後來又走上銀幕。1950年她推出了日文版的《夜來香》唱片,在戰後日本經濟十分貧困的情況下,一下子售出20萬張,《夜來香》的魅力是不可抗拒的。
1958年山口淑子和日本外交官大鷹弘結婚後,逐漸從藝術舞台轉向政治舞台。1974年當選為日本參議院議員,曾任日本國會婦女委員會委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