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蒙亮,一宿未眠的王子宇吃了碟醬牛肉,喝了杯院子裏剛摘下並不久的新茶泡的茶水,便起身喚道:“左書?”
片刻後,從屋外挑簾進來一個中年管家,躬身回道:“老爺,你叫我?”
“嗯,你去把我的官衣拿來。”
“是,老爺。”管家應完轉身退了出去。
朱紅色的大門前,兩隻威凜逼人的石獅子分落兩側,值守在兩旁的士兵臉上都掛著絲困意,這裏便是樞密院了。
“吱呀”一聲,朱紅色的大門便敞開了,一隊剛換上兵服的士兵從裏麵魚貫而出,正在值守的士兵看著出來的士兵臉上都多了幾分精神。他們互相交接完畢後,街道兩旁便隻剩下風吹葉落的聲音。
不到一刻的功夫,一頂深緋色大轎從街角拐到了樞密院的這條街。
“咦,你看那不是新來的王大人的轎子嗎?”一個眼尖的士兵推了推旁邊的那位。
“哦,好像是。”
“你說他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這我哪裏知道?”
宰相府內,劉詩文坐在書桌前,回想著昨天的情景。他雖見識過王子宇口頭上的利害,卻比起昨日的當麵否他之言,還是在皇上麵前,他還是頭一遭啊。想他堂堂一朝宰相,兩朝元老,竟被這後生如此反駁,這日後豈不人人可欺他劉詩文了嗎?心想此處,頓覺一陣胸悶,用手輕按了幾下。
“唉,老了,終是老了,體亦不如少時。子宇真狂生也,老朽倒看他今日如何點兵?”劉詩文說道後麵,語氣不覺加重了幾分。
他老眼瞟了瞟外麵,天已大亮。這般時辰,樞密院必是一番熱鬧,該過去看看了,他心中忖道。
他剛要起身,舊時的頭痛又犯了,不得不又坐了下來。
“管家,管家?”劉詩文撫了撫額頭,沉聲喚道。
“老爺。”管家快步進來應道。
“去把我的官衣拿來,再取兩粒祛風丸。”
樞密院門前早已落滿轎子,將街道堵了個嚴實,路過的百姓不得不繞道而行。
“李大人,這劉老大人今日怎麼這般時辰還不見來?”一位大臣看宰相劉文河的轎子還沒來,向禦史中丞李江濤問道。
“怕是劉老兄有些氣悶吧,在家多養了會心。”李江濤卻是搖了搖頭地說道。
“哦,這也難怪,這王參事終是有些年輕氣盛啊,竟在皇上麵前駁了老大人的言。”另一位大臣說道。
“誰說不是呢?”周圍的幾個大臣也是一陣搖頭。
“諸位大人,靜一靜,請諸位將手中的名單交到司天閣。另外勞煩諸位知會未到的大人一聲,今日申時前,將名單遞交司天閣。名單的人明日辰時到較武場應卯。”從樞密院裏走出來的王子宇看著議論紛紛的眾人,止住眾人的議論說道。
“王參事,這劉老大人還沒來,你怎麼能善作主張呢?”李江濤頗為不忿地說道。
“那依李中丞之見,那這得等劉老大人來了才可以宣布?”
“正是此意。”
“那子宇還有一事不明,還望李中丞不吝賜教。”
“何事?”
“若依李中丞方才所言,那豈不是說皇上昨日的話不作數嗎?”
“這?”李江濤被一口問倒,麵色憋得通紅。
“既然諸位大人再無異議,還請遞交名單。”王子宇不給眾人反駁的機會,說完便轉身離去。
“諸位大人,交吧。”李江濤無奈地歎了口氣,向詢問的眾人擺了擺手。
“等等,李大人,那不是劉老大人的轎子嗎?”一位大臣指著越來越近的紫色大轎。
“哦?走。”李江濤快步向紫色大轎走去,周圍的幾個大臣也跟了上去;其餘的大臣是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隻好站在原地等著。
“劉老兄,你總算來了。”李江濤扶著劉詩文下了轎子,向他訴說了剛才的一切。
“這王子宇,當真是如此說的?”劉詩文有些吃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