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既然如此，咱們就一對一地比試。”
他說：“我原來是不殺小孩的，但你們出現在了少兒不宜的地方，也怪不得我了。”
由於我毫無打鬥技能，下了山之後阿長也召喚不出來，隻好站著不動。可奇怪的是諸葛一刀也不動。
我說：“你為什麼不出招？”
他說：“我讓你是小孩，你先出。”
我說：“我讓你是大人，你先出。”
“你這小子，”他說：“哪有小孩讓大人的道理？”
我說：“反正我就是讓了，你愛要不要。”其實我是無招可出。
諸葛一刀怒了，小腿往背後一踢，震出後背的長刀。刀光一閃而過，他從空中接過刀，已向我殺來。
我看著他奔跑的姿勢，就像在看一個慢動作：他緩緩飄動的衣襟、刀麵上的倒影、包括臉上微微顫動的肌肉。然後我毫不費勁地躲過他這一刀，轉身的時候順勢從臨江腰間拔出那把祖傳寶刀，瀟灑地架在了諸葛一刀脖子上。
雁兒和臨江同時呆了一秒，然後開始歡呼。
諸葛一刀不敢動，隻回頭看著我的眼睛。“少年好俊的身手！”
我說：“是你的身手太慢了。”
諸葛一刀忽然長歎一聲，“師父說的果然是對的。”
“什麼？”
“師父說，我這一生，倘若有一次比對手先動手，就要輸。”
“為什麼？”這一次是我們三個一起問。
“就要死了，我就告訴你們吧。我跟師父練的是截刀法。所謂截刀，就是截住敵人招式的刀法。這種刀法淩厲無比，一刀致命。無破解之法。雖然無解，它卻有一個前提，但就是必須得敵人先出招。”
“為什麼？”我們又問。
“沒招怎麼截啊？”
我心想，還好我沒招。
他繼續說：“所以我和別人動手，從來不先出招。我跟著師父練功，一半是練耐性，所以一般人都會忍不住先我動手。”
“那你今天為什麼先動手？”
他非常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誰知道你一個小孩武功那麼高。”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說：“你皮膚為什麼這麼黑？”
他說：“有一次我碰到一個和我一樣練截刀法的對手，這人耐性跟我有一拚。我們都知道誰先出招誰就死，所以我們都等著。你們不知道，當時是七月，太陽那個曬啊。我們在烈日下站了整整一個下午，後來我曬黑了，他曬死了。”
我們唏噓不已，武林第一殺手竟然是這麼來的。忍者無敵果然不是瞎吹。
我說：“你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他說：“要不是練的是截刀法，我早就去競選武林盟主了。誰願意整天幹黑活。”
我問：“那武林盟主幹的都是什麼？”
他說：“盟主啥也不幹。”
“那要盟主幹嘛？”
“不知道，”他說：“皇帝不也啥也不幹，但還是要有個皇帝，不然天下就更亂了。”
我忽然意識到非常悲哀的一點，我們做的許多事情隻不過是為了能夠在壞和更壞之間選到後者。
我問：“店裏這些人的親人真的都是你殺的嗎？”
雁兒也問：“對，快說，是不是你殺的？”
“忘了，殺的人太多。但是，”他說：“我殺的那些人都是先向我動手的，隻要他們逃，我是不會追的。”
我們最終決定放了諸葛一刀。臨走前雁兒逼他交出了身上所有錢。
打劫玩諸葛一刀後，我們又在城門貼了一張告示，將諸葛一刀的秘密公諸於眾。又一個傳奇在我們手中終結了。
兩天後，我們終於來到河南境內。在一家客棧吃飯的時候，我們聽到了下山以來真正具有規模的一次江湖鬥毆
甲：“你知道嗎？嵩山派和少林派打起來了。”
乙：“為什麼呢？少室山不就是嵩山東峰，百年來兩派相處不挺和睦嘛？”
甲：“世道變啦，以前少林寺有朝廷供給，衣食無憂。可現在處處打仗，朝廷早就顧不上少林了。百姓們也沒錢燒香，少林隻好自己多種些田。可他們發現嵩山派把他們的田地霸占了，兩派就打了起來。”
甲：“可是少林寺藏龍臥虎，那嵩山哪是少林的對手？”
乙：“不知道，據說嵩山派耍陰招，在少林寺投了幾張**，搞得寺內人心大亂。”
甲：“這招也太損了。可是少林僧人不個個看破紅塵嗎？”
乙：“看破是看破了，估計還沒看穿吧，所以還得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