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春櫻。”她張了張口,最終極輕地吐出幾個字來。
他溫柔地笑笑,目光淺淺道:
“春櫻姑娘……已經去那兒了,想見她,隨我來吧。”
她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柳葉依依之間,仿佛真的有錦色,但是根本看不清在做些什麼。
獨孤木落對著他頷首道:“那勞煩了。”
他極其受用地笑了笑,眉眼間的灼灼風華,燦若日光:
“你我之間,何來''勞煩''二字?”
她抽了抽嘴角,一句“我們不熟”差點脫口而出。可是再想想人家好歹救了自己一命,就這麼太沒禮貌了,隻得撇撇嘴作罷。
沒想到這般吃癟的神情大大地取悅了他,墨玉一般的眸子笑意迷人,沉醉仿若夕陽下層層浸染的奢靡雲霞,脈脈湧動。他輕笑一聲回望即墨亦簫,道:
“即墨公子,請留步。”
饒是對方極好的性子,此時的臉色已有點難看,即墨亦簫站在原地,荷香從袖間穿過。出於禮貌,他還是靜靜地等待著下文,眸沉如水。
江雁南撫掌輕笑一聲,天藍色的衣袍上隱隱有銀光麟麟,清風中的容顏灼灼風華,蓋過了這滿池豔麗無匹的荷花。他竟然根本不予理睬,兀自向那先前所指之處緩步踏去,落腳一步一頓,沉穩得無懈可擊。
獨孤木落心下也有些尷尬,略一權衡便還是向他弓了弓身,道過一句“抱歉”,身形便匆匆地跟上了那襲高貴華豔的藍衣。
即墨亦簫留在原地,熱浪撲在他俊秀的臉龐上,似乎是笑了笑,抬頭輕擋麵前,眉間處陽光的影子,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他突然眯起的眸子一樣,深不可測。語氣繾綣卻句句淩厲:
“如意公子……許晏嗎……”
他勾唇一笑,轉身離去,天地間似有風聲,在他衣袍處吹得獵獵作響,青衣如風中飄零的綠葉,淩空曼舞:
“嗬,有趣……”
那是……誰?
獨孤木落可疑地頓住腳步,詢問的目光瞬間飄向江雁南。藍衣男子接到目光後淺淺一笑,眉眼間還是如故的神色,幽深如墨。
瑾染駐足在離他們大約幾米遠的地方,從背影看,就能看得出那素日裏婀娜的身段,如今僵硬得很。而這僵硬,正迫著她麵前,一身雪色衣袍的清雅男子。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荷塘邊上。
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連目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
他的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
他的脊背筆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他的皮膚像昆侖上裏潔白的雪蓮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巔神聖的地水。
他轉過身來,望向她。
眉目疏朗,清冷端方。時光闃寂荒涼地流淌下,身姿如雪嶺那素潔蜿蜒的脊線,一直延伸到天際,一塊塊咬缺了完整的晴空,素影若一抔不染任何汙濁的白雪,情愫高潔,使人的內心境界不由自主地趨於寧靜,明朗,淨化。
她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為素淨清雅的男子,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麵龐感染到旁人,他沒有笑,但是他清澈的眼睛卻在忠誠地微笑。
靈山聖雪,隻消一瞬間,許多世事已經倏然而逝,無數天涯過客行色匆匆。
千裏長行,依依相伴,目力雖窮而情脈不斷。
溫情相契。
“
那是……誰?”
“方子梧。”
刹那間天旋地轉,有掌風淩厲,從她麵頰上一劃而過!
鮮血如注。
身手更快地連點她身上幾大穴位,抄到白衣的身影,瞬間掠到幾米開外。
獨孤木落驚覺回首,看見分別有十幾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包圍在三人周圍,明顯是策劃已久的。果然又是暗殺!蔣璠玘到底是忍不住了,想趁著荷花宴人多口雜,死了之後再搜身真相自然大白,有如此多人作證,她豈不是任憑顛倒黑白!
不愧是執政多年的女皇,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絕!
她竭力地想掙開身後不知何人的束縛,無奈穴道被點,根本無濟於事。餘光瞥見那邊幾人的纏鬥,衣袍翻飛之間,華光傾瀉,她隱隱看到,那藍衣優雅的袖間,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是眼花了吧,她來不及細想,頸部就已被人極有分寸地一掌切下,一聲悶哼,霎時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