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間,杜秋鶴想著母親對他的依賴,對她的依依不舍,要知道他也不想離開母親啊,留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他想著自己的遠行決定是不是有些太殘酷了,這樣善意的對待媽媽究竟是否合適,要是和她說了實情,那會是更加殘酷的,未必就是件合情合理的事兒,想著這些,他下定決心絕不能讓母親知道他的病情,更不能讓母親看出來。這時,他又一次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他忙靠在牆邊兒停住,緩和了一下,他靜下心來,慢慢走到桌前,拿出包裏的藥品,什麼“心得安”、“溴苄銨”、“氨酰心安”、“苄丙洛”、“**”等等一大堆藥,他慢慢的一樣兒、一樣兒服了藥,眼神僵直的看著這些藥瓶兒,發現這些藥都有說明書,於是他便找來小刀子把這些說明書全都剝下去了,這樣隻知道是藥,但不知道是什麼藥,治療什麼病的,隻要自己知道就好,無需讓別人看到說明,這樣媽媽即使發現了也不會知道自己病情。他坐了下來,想著自己要遠行的事,不放心家裏,於是他拿起筆又給母親和佟丹寫了一個小字條:
媽媽:我去寫生了。如果丹丹來家時問我去了哪裏,你就告訴她我赴朋友之約去夏維夷火山寫生,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媽媽不要掛念我,更不要讓丹丹掛念我,因為你們都知道我有一個心願沒有完成,我要去最美麗的地方畫出最好的作品,相見時就是兒子成功時。
兒子秋鶴
他把信放進抽屜裏,然後拿起丹丹的照片凝望著,自入院檢查以來已經好久沒有跟丹丹聯係了,他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那是在朋友的婚禮宴會上,她正好坐在他的旁邊,不小心,他手裏的酒灑在她身上,他忙說對不起,兩個人因為同時去拿紙巾擦拭,結果兩個人的頭卻碰到了一起,他們揉著頭相互凝望的瞬間,似乎感到了彼此之間有了一種默契。她清新秀雅,舉止文靜的外表,深深的吸引了杜秋鶴,而杜秋鶴英俊瀟灑的外表也給她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同樣巧的是,沒多久的一個周日,是在圖書館裏,那天看書的人很多,杜秋鶴拿著一本《夏維夷的火山寫生畫》,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便坐了下來,津津有味的欣賞,可能是因為書裏的畫卷需要展開,所以不小心自己的手碰到另一個纖細的手,他剛要說對不起,回過眼一看愣了,是她!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佟丹說:“真巧,我們又見麵了。”“是啊,真巧。”“你讀的是什麼書?”“哦—我是特意來查閱一下關於火山的寫生畫,看到美妙之處,不小心又碰到了你。”“嗬嗬,沒關係的,這也是我們有緣分呀,我是一名醫生,工作之餘我總愛來這兒看小說。你該不會是畫家吧?”“我不是,但我想成為畫家,理想是辦一個個人畫展。”聽到這些,佟丹對他多了一份敬佩。“真是巧合呀,你看第一次我們是碰頭,這第二次我們又碰手,看來我們真是不碰不相識啊,咯咯咯……”她捂著嘴不敢大笑。“還有更巧合的事呢,你看看我們手中的書都是什麼內容?”杜秋鶴仔細一看原來在她的手中正拿著一本二十********史上舉足輕重的文學巨著,英國著名作家勞瑞寫的《火山下》,“哦—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本書在一九九八年蘭登書屋評選的二十世紀100部最好的小說中,該書名列前茅,《紐約時報》稱該書是本世紀最傑出的小說之一,我上大學時曾讀過的。《火山下》是當代最有創新精神和創造力的小說之一。沒有愛就無法生存,《火山下》探究了死亡與愛情這一永恒的主題,同時又對殖民主義、對戰爭以及對納粹進行了無情的鞭撻,體現了作者強烈的人道主義精神。”“是啊,看來你真的讀過的呀,可惜我還沒有讀完呢。”杜秋鶴點著頭說:“我們的書都與火山有關啊。”“是呀!你是想去火山寫生嗎?”“嗯—我很想,想去夏維夷火山、想去乞力馬紮羅火山、想去中國的火山博物館五大連池,想去長白山天池……”杜秋鶴迷幻的眼神努力地伸展著……外麵的街燈亮了,室內的人少了,他們才知道整整快聊了一小天的時間,他們之間談笑默契,相互一下子沒有了距離,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姓名,又留下了聯係方式乃至最後相愛。
想到這些,他打開手提電腦,郵箱裏的電子郵件好幾封,都是佟丹從國外發來的。秋鶴你今天忙嗎?——影院又來了一部新電影《阿凡達》,我們要在一起多好啊?——我們同學過生日他們讓我代表你喝了酒……最後一條佟丹顯然生氣了。你在忙什麼呢?怎麼不回我的信呀?我們同學都笑話我了,說盡我給你發郵件,沒見你回複我一封,都說你該不是移情別戀吧……秋鶴在電腦鍵盤上的手顫抖了,這哪兒是自己不回啊。是自己去了醫院沒帶電腦,就是帶了電腦也不能告訴發生的這一切啊!秋鶴真的想回複,可是他又不知該不該回,怎麼告訴她,他的內心是一片矛盾,他把電腦放下,又拿了起來,拿起來又放下,這樣不知多少次。經過緊張的思想鬥爭,他還是決定以另一個角度給她回複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