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嬌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尋了四塊石頭圍在火旁,從皮袋中取出一隻小鐵鍋架在石上,又抓了幾團雪放在鍋裏,過不多時,一鍋雪水已煮得滾熱。隻見王紫嬌取出小刀,又從皮袋中取出一隻小布袋,一隻小木板,將布袋中的物事倒在木板上,原來是三條不足半尺的小魚,魚鱗呈金黃色,肚腹扁扁,顯然在峰上時已將魚兒剖腹取出了內髒。
王紫嬌道:“這是天池裏的金鯉魚,兩個小家夥,犒勞你們一頓好的,祝你們馬到功成。”隨即斬去金鯉魚頭尾,拿刀背在魚身輕輕一掛,魚鱗應手而落,露出肉來,魚肉雪白透明,甚是美觀。
單采兒已忍不住吞咽了幾下口水道:“媽,這天池裏何時有了鯉魚了,我怎地從來沒見過?”
王紫嬌笑道:“我且考你一考,這天池裏原本是沒有魚的,本派有位高人,從黃河抓了金鯉魚來,將鯉魚放進裝水的大桶內,連夜帶回了鷹嘴峰,他又在天池邊,圍了一個小小魚池,將這金鯉魚養了起來,你猜猜這人是誰?”
單采兒拍手道:“我知道啦,這人定是三師叔,他既愛玩,又愛吃,不是他還能有誰?”
王紫嬌笑道:“好姑娘,吃了這三弟親手喂養的金鯉魚,你們今晚鯉魚跳龍門,準保能采回那雪蓮花。”
邵飛怕單采兒想起崔百齡的傷情,又曾煩惱,忙問道:“師姐,煮魚吃麼?”
王紫嬌道:“今日,咱們來個一魚兩吃,你倆瞧好吧。”隨即將魚肉和魚骨分離,那鯉魚骨頭頗大,肉中並無小刺,不多時,王紫嬌便將三條小魚骨肉分離,分作兩堆,緊接著她將魚肉切做條狀,擺放在一旁,又從皮袋中取出一塊熟牛肉,用開水將牛肉煮開,也將牛肉切做條狀。王紫嬌手指靈活,將一條魚肉夾在兩條熟牛肉之間,此時天寒地凍,冷魚肉與熱牛肉一接觸,立即黏在了一起。王紫嬌又從皮袋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個鐵盒來,盒中盛的是油鹽醬醋之類。他起了油鍋,把肉條倒下去一炸,立時一股香氣撲向鼻端。
邵飛見單采兒狂吞口涎,饞相畢露,不由得覺得好笑。
王紫嬌待魚肉炸得微黃,夾筷從鍋中提了一條上來,加上作料拌勻,輕輕吹口氣,放入口中,輕輕嚼了幾嚼,兩眼微閉,說道,“成了”,隨即將油鍋中肉條紛紛撈出,盛了滿滿一大碗,單采兒早已雙手齊下偷偷提了兩條炸肉條,不及撒上作料,匆匆放入口中,大呼好吃。
王紫嬌笑道:“跟個小饞貓一樣,這般沒規矩。”
單采兒伸一伸舌頭,做個鬼臉。王紫嬌道:“飛兒快吃吧,咱們這隻小饞貓要將肉條都吃光啦。”邵飛微微一笑,取了筷子,夾了一條肉,沾了作料,放入嘴中細嚼,一嚼將下去,但覺滿嘴鮮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濃,一生之中從未嚐過如此異味,再嚼了幾口,一骨碌吞了下去,又去夾第二條來吃,連讚:“妙極,妙極。”
王紫嬌見他吃得香甜,心中大喜,隨即將鐵鍋中的熱油倒掉,用那金鯉魚的魚骨加上長白山的菌菇,做了一大碗濃鬱鮮美的魚骨鮮菌湯,確是香氣撲鼻。單采兒和邵飛二人正是孩童心性,登時你搶我奪,把一大碗炸肉條吃得幹幹淨淨。王紫嬌隻吃了幾根,便放下筷子不吃,看著身旁少男少女大快朵頤,甚是欣慰。吃罷了肉條,王紫嬌給各人均舀了一小碗魚湯,在這冰天雪地裏,一碗熱騰騰的鮮湯下肚,眾人均感說不出的舒服。
吃喝完畢,邵飛摸著肚皮道:“肚兄啊,肚兄,今日多謝師姐,才能吃得這人間美味,今後可不容易天天吃到咯。”王紫嬌一邊收拾碗筷鍋盆,一邊笑道:“隻要采兒想學,我一樣一樣都交給她,以後啊,你也未必吃不到。”邵飛一怔,心道,這時什麼意思啊?其實單玉峰夫婦早已將邵飛相中,作為女兒的佳婿人選,好在二人年紀尚小,是以並未明說此事。王紫嬌此時突然點破此事,邵飛懵懵懂懂,但女孩子早識人事,采兒早已羞的滿臉飛紅,好在三人均在火堆旁,映得三人臉上均是一片火紅,所以誰也沒有發現采兒的心事。
又過了片刻,天色已然全黑,然而舉目望去都是大雪,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純潔的白光之中,長白山上天低雲淡,深藍色的蒼穹下,繁星點點,甚是明亮。三人如在夢中,邵飛心想,若不是立馬動身上峰去尋找雪蓮花,真願身在此夢中,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