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陳心裏忍不住抱怨,她都已經決定要忘記這些煩擾的事情了,可是造成煩擾的人總是喜歡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心裏不舒暢,就連路上的小石子都覺得有幾分礙眼,發泄般提腳踢去,看著它因慣性而向前衝去,好似心裏的那點鬱塞也隨之流逝。
因為要去超市補貨,所以茵陳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離家比較近的大型超市。對於她這種自食其力能力稍微弱了點的人,超市簡直就是個天堂,它讓她得以生存下去。不過卻沒想到今天可以在這裏遇到熟人。
“白茵陳。”正在苦惱買哪個口味薯片的茵陳突然聽到從後麵傳來的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沒想到是個好久不見的舊識。“高齊,好巧。”
“恩,很久沒見了。”
“是啊。”茵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彷徨,有些猶豫,反正就是一鼓氣堵在胸口,不舒暢。
“聽說你後來出國了。”自從那件事之後,他沒再在學校裏看見過她。
“交換生。”
“可是你沒和大家一起回來。”
“習慣了。”她那時就直接轉學到德國的那個學校了。
“一起喝杯咖啡吧。”高齊建議。
“好。”茵陳沒推辭,畢竟他們曾經也算是朋友。
高齊看著眼前的茵陳,他清晰地記得,在大學第一次看見她時,她和邵勳文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得相配。那個時候的她,站在他的身邊,笑得如此得燦爛,明媚得把炎熱的烈日都給比下去了。可是,那樣的笑容,隻屬於那個一直溫潤如水,眼中隻有她的邵勳文。在其他任何人麵前,她隱藏了所以的情緒,隻剩下一張麵無表情的漂亮麵容。
知道邵勳文死訊的時候,他腦中浮現的便是隻為邵勳文而存在的笑容。不久之後,便聽說她作為交換生去德國,而他們也不再見過麵。她還是這樣,除了初看見自己是有過一閃而逝的驚訝,之後便是平靜,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不會主動開口,好像世界隻有她一個人一樣。邵勳文走了,那麼是不是那樣美麗的笑容也從此消失在她的臉上了。
喝完咖啡後,他們也就互相告辭了,期間幾乎沒有交談,隻有尷尬地沉默。其實,本身他們兩個也沒有太多的來往,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絡就是邵勳文,因為高齊是邵勳文大學的室友。
這時,天也已經暗下來了,街上零星幾人,她孤單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更顯悲淒。茵陳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不好,因為林淑蘭,因為高齊,更因為自己。原以為自己已經在嚐試遺忘了,可是,毫無疑問,那些過去還在無情地牽扯她的內心,即使不是撕裂的疼痛。
在家樓下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時,纏繞在心頭的細絲瞬間被抽離,腦子瞬間空白,她呆呆地靠近,隻聽見他說:“去敲門你沒在家,陸偉宸又說你已經下班了,所以便在樓下等你了”,可是對麵隻是看著自己的人兒沒有半點反應,不禁有些慌張,“怎麼...?”還沒講完,眼前的身影突然靠近,雙手攀附在自己的腰上,頭貼在胸膛上,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依偎在自己懷抱裏一樣,不發一言。
在一瞬的震驚過後,回抱住懷中的人兒,抬起右手輕拍她單薄的後背。默默無言,隻是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在來往的居民眼中,這無疑是一對在家門前依依不舍的情侶。燈光的黃暈伴著傍晚的黑暗,顯得靜謐而安詳。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女子微微掙紮,放下了雙手,使兩人之間有了間隙,黎晗此時才得以低頭去看看茵陳,卻隻能看到低著頭隻留頭頂對著自己的腦袋。察覺到茵陳的後退,黎晗主動放開環繞著的雙手,轉而提起被遺忘在地上的兩個購物袋,另一隻手則拉住茵陳走進公寓。
“再這樣頭就要掉下去了。”直至走進茵陳的家,她都是低著頭,把臉埋在披著的頭發中,似乎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
“才不會。”固執地低著頭,不知道是在別扭還是生氣。
黎晗失笑,看來某人抱了自己不好意思了,不過他在意的是茵陳發生什麼事情了。在沉默了幾分鍾後,雙手突然撫上她的臉,在茵陳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快速地抬起,看到的便是像塗上腮紅的臉,不過眼神中除了羞澀外,還有一層低落。而會讓茵陳這樣的原因,他已經猜到了。
眼神躲閃,就是不和對麵那道專注的視線相對,左右搖晃自己的腦袋,急欲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茵陳不知道,她的動作伴著她那頭長發,頗像一個智力低下的孩子,於是,很好地娛樂了黎晗。“好了,不要動了。”再這樣下去,離“風中淩亂”估計不遠了。
“那你還這麼抓著我。”真是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這張臉的殺傷力很大啊。
“怎麼,就準你這樣,不準我這樣。”說著還故意捧著茵陳的臉靠近了點。
“我?什麼時候?”睜大眼睛,眼中滿是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