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聖湖中突然衝出一頭怪物,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橫掃一眾殺手,頓時響起一片慘叫聲、骨折肉裂聲。
那頭怪物餘勢不絕,巨尾橫掃,七殺武者和巨威星官被激起狂性,兩人運氣硬擋,“喀拉喀拉”兩聲骨折,又分別被各自對手趁機擊中,慘叫著拋飛下船。蔣氏兄弟自然領教過它的神威,嚇得麵無人色,急忙不迭地跳下岸上。天心身法迅疾,來不及使出全力一擊也連忙抽身退走。
一眾殺手不是被那怪物吸進血盆大口就是被它的萬鈞巨尾擊中,死傷無算,一時竟無人敢上前。
又見黑影一閃,那怪物筆直飛上空中,朝九天之上嘶聲怒吼,吼聲悲憤激昂,力透長空,衛勝等人聽得熱血如沸,頓時又燃起熊熊戰意。
那頭怪物長約二十餘丈,蛇麵龍身,四爪如鷹勾,腮邊肉須飄飄,渾身覆蓋漆黑色鱗甲,陽光照耀下,凜凜生威,正是明神玄葉的獸身延虺。它在空中盤繞一圈,覷準眾影子刺客和雷霆殿弟子,又從空中激射而出。
眾人見狀大駭,驚忙發足四下狂奔,這時再顧不上擊殺船上敵人,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幾乎在同時,空中豔陽突然迅速隱去,遍地白雪頓時黯淡下來,無邊無盡的黑雲滾滾而來,上下翻湧,電閃雷鳴,聲勢竟蓋過西北處那一片。
雷聲轟鳴,像在耳畔擂鼓,似有千軍萬馬正往來廝殺,眾人心驚肉跳,又見紫電橫流,照得蒼茫雪地一片慘白。目睹過“天罰雷劫”威力的蔣氏兄弟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又恐九重天降罪,隻能硬著頭皮死撐,但兩人臉上血色全無,心中已懼駭至極點。
璿璣老祖像是突然從遙遠的記憶中醒過來,縱聲大笑道:“明神的火氣還是那麼大,讓我來給你降降火罷!”話音未落,雙手不住捏訣變幻,無數道幽藍色的真氣纏繞在他周圍,突然聽他低喝一聲,手掌緩緩分開,現出一個古樸精致的三寸小鼎。寶鼎初時隻有核桃般大小,繼而迅速變大,浮在他頭頂三尺處。
風雷陣陣,揚起璿璣老祖雪白的須發,幽藍迷離的光輝變幻交錯,倏地光芒劇盛,眾人仿佛身處深邃浩瀚的星空中,北鬥七星正以星河寶鼎為中心,圍繞它徐徐轉動。萬千星辰繞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又突然飛出四根鎖鏈,遊蛇般迅速纏絞住延虺。
璿璣老祖雄渾無匹的真氣透過鐵索死死縛住明神,以明神的凜凜神威竟也不能再突進半分。
星河寶鼎的光輝照上九重天,天罰雷劫倏然停止,但漫天翻卷的黑雲沒有立即散去,反而越積越厚。雷聲隆隆,電閃燁燁,天地似乎回歸永恒幽暗的混沌。
七殺等人大喜,又飛身上船,船上眾人再度陷入苦戰。
忽聽延虺一聲狂吼,身軀被巨大的鎖鏈緊緊拉住,不由得慢慢蜷縮成一團。璿璣老祖暗自鬆了口氣,突然鎖鏈一緊,延虺全身筆直彈起,直直刺上九天雲層,璿璣老祖也不由自主地被它帶上去。
雲層中一人一獸,若隱若現。隻聽見延虺發出一聲又一聲極度不甘的怒吼,璿璣老祖的鐵索卻越縛越緊,在一道道慘白閃電的照耀下,清晰可見延虺全身的漆黑鱗甲深深陷入肉裏,血痕斑斑,漸漸支撐不住。
船上寧遠山也終於招架不住,被七殺一拳擊中,鮮血狂噴,斷線紙鳶似的飛出,即將落水時又奮起餘勇,將流霞劍刺入甲板翻身上船,落地時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顏魯與靈源子兩人分別被巨威星官擊中要害,往後拋飛重重墜地。顏魯落地前已然氣絕,靈源子功力較深稍稍錯開要害,但也是重傷將絕,垂垂待斃。
“轟隆隆!”空中雷聲轟然炸響,交手的眾人當頭大震,不由得罷鬥紛紛朝上看去,但見閃電繚繞,黑雲翻滾,星河寶鼎在璿璣老祖頭頂上急速轉動,延虺渾身浴血,掙紮越來越小,喘息聲也越來越重,但仍在作困獸之鬥。璿璣老祖笑道:“好畜生!”暗自增強力道,鎖鏈再度縮緊幾分。
剛要趁勢將它收入鼎中,忽然感應到它神識異動,明神的獸身疾速膨脹,“蓬!”緊緊鎖住它身軀的鐵鏈突然斷裂開來,璿璣老祖猝不及防,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寸寸碎裂的萬千鐵索以雷霆之勢狂亂激飛,連同敵方五大散仙,人人四下逃散,唯恐避之不及——“蓬蓬”數聲,高成、高洋、甲子午三人被鐵鏈碎塊擊中,立時斃命。一塊殘片如天外隕石朝寧遠山急速射來,他暗中調息,右臂舉劍橫擋,“叮”的一聲脆響,流霞劍當中折斷,寧遠山全身劇顫。那塊碎片餘勢不絕,仿佛利刃切入瞬間割斷寧遠山的右臂,頓時熱血泉噴,浸紅他的一襲白衣。
寧遠山臉色慘白如雪,那張平素溫文俊秀的臉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猙獰可怖。“撲通”一聲他頹然滑坐在地,渾身止不住地簌簌顫抖。他轉頭望去,那條右臂掉落在不遠處,幾根手指還在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