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稱呼一改,姬薑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
見慕容蘭神情恍惚,黛眉微蹙,不知在想什麼不快之事。便提聲問道:“聽言你仰慕江東好風光,我竟不知你何時來了這關雎城。”
慕容蘭聽聞此言,不禁一怔,怒喝道:“你居然在我家裏安了奸細。”這些年她還是習慣用家用爹爹娘親這樣的稱呼,總感覺這樣少了份隔離生硬,親切溫暖許多。
姬薑無奈的看著她弄錯了重點,還為此壞了情緒。在這樣強者生,弱者亡的時代,誰不要未雨綢繆,誰沒有不計其數的情報暗手。可他不知如何向她說明誰的府邸都不會一幹二淨這一事實,長大了她自然會懂得,現在隻好沉默以對。
“你趕快把他們統統都撤走。”慕容蘭隻是難以接受在自己家裏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人知曉,難以忍受那些那著她家的工錢卻陽奉陰違、背主棄義之徒。要知道她的信件內容能有幾人得知,說不定會是平日與她交好嬉戲,引為知交中的哪一個,她當然憤怒。
“好。”姬薑毫不猶豫的答道。天文地理,兵韜奇略,武藝醫術,曆史興衰,朝堂爭鬥他都知道不少,唯獨對女人一竅不通。這兩年來,他遍訪名師寶典,虛心學習請教,可未曾實踐,仍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以後也不許,一個都不許。”
“好,全依你。”
慕容蘭愣了半響,這才驚覺她在和一個怎樣的人說話,不是傳聞他狂野不羈,殘暴嗜殺,還冷血無情,怎麼如此輕易的應允她如此不合理的要求,簡直是癡人說夢啊,可他確實是應了的。嘿嘿,當即便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不許反悔!”
“大丈夫行事自當言出必行,我姬薑若害你,神明誅殛。”盡管他早知道,強者向來是不允許有感情、有軟肋的。可是人生數載,匆匆而逝,名利權勢皆為過眼雲煙,唯有感情才是最真實的,完完全全是屬於自己的。
“那姬叔叔,我可以走了嗎?”
“嗯?”
“喔,姬薑,不好意思啊,我一時給忘了。”慕容蘭訕訕的吐了吐舌頭,繼續道:“我還與人有約,就先失陪了。”
不待慕容蘭轉身,姬薑便出言阻止道:“等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見的人,隻怕是見不到了。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姬薑從容優雅的為慕容蘭沏一杯茶,繼續說道:“昨夜城主府內一場大火直燒到今日卯時方熄,從內院而起,雖澆了火油助勢,死傷並不大,共二十七人遇難,其中包括城主肖楊明和他的長女肖靜。”
慕容蘭不知道他口中遇難者,究竟是包含受傷的,還是僅指已經死亡的人。一句含糊其辭的死傷不大就可以置身事外麼,難道這場大火不是因他而起,這些人不是因他而亡麼?早就知道這樣的一個年代裏,命是如此的低賤,可她還是適應不了、適應不了,難道律法都是擺設,弱者的命就該如草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