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9 生活,是一個滄桑而平淡的詞(3 / 3)

在興奮之餘,我覺得自己這麼隻是出早市賣菜絕對不是辦法,隻有再開新路才有發展的機會。可是一時之間我又能找什麼活兒幹呢?於是,在白天我就四處閑逛,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自己工作的活兒。

就在我出早市賣菜十多天的時候,一個食堂把我當天進的兩袋豆角都買走了,不過有個要求,就是我得把菜給他們送到食堂去。我覺得這是和這個食堂建立長期購銷的好機會。而且我在送自己的菜的同時還可以把自己的車出租出去,給別人拉腳。

我越想越覺得這麼做可行。於是在送完菜後,我把自行車賣了,買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在這裏俗稱就是倒騎驢,這是一種由正三輪兒改裝過來的,如果正三輪是前驅動的話,那麼倒騎驢就屬於後驅動的。雖然花了我將近一百塊錢,但是我認為值得。一來自己可以多進點菜,二來,在白天閑著的時候,還是可以出去稿人力車出租的。這樣,我白天也就有事情可做了。而且,現在的天兒會越來越涼,賣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人力三輪車出租的活兒好,我還可以以出租為主。

事情果然和我的預料差不多,我在早上出完早市後,就騎著自己的倒騎驢出去找活兒幹。別說,這還真是一門生意。我第一天就掙了三十多塊,這可是比我賣一早上的菜掙的還多的呀。

其實,蹬倒騎驢載客,也不是一個輕鬆的活。每前進一米,都要把身體盡量地前俯,這樣才能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到腿上,才可以把車子蹬得飛一樣地塊。這樣的姿勢簡潔地說出了我麵臨的生活:必須要推著麵前的重量向前方行走。隻有我在從事的勞動麵前虔誠地彎下腰,在我麵臨的現實生活麵前彎下腰,才可以與我從事的勞動或者麵對的世界達成默契。這是一種謙卑的姿勢,讓我隱約地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勞動是在趾高氣昂中進行的。生活,就是人對世界的叩拜與皈依。

日子,就在我每天早上賣菜白天蹬車載客的汗水拋灑中一次次地從日曆上,飄下。像秋天從樹上凋零的葉子一樣,充滿著蕭索。很快,天氣就變涼了。青菜已經不能再擺到外麵賣了,要不然會凍壞的,那樣就沒人買了。這是我在深秋的一天犯下了這樣的錯誤才體會到的。所以,我在嚐試了兩三次都是以賠本收場的現實之後,我決定放棄出早市,而專心一致地以蹬倒騎驢載客為生。

但是生活總是不讓你平淡或者說平靜地度過,總會在你以為生活比較平穩的時候起一些風波,給你一些考驗。

那個時候,像我這種以蹬倒騎驢為生的底層人員相當的多,基本上大街小巷旮旯胡同都有我們一邊拋灑汗水一邊露出快樂笑容的身影。因為像我這樣的倒騎驢多了起來,自然就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了,為了生存或者說生活,連一些禁行的地方都有我們的身影。這就引起了一種人的注意。

這種人有一個法定的名稱,叫城管。那時候的城管大概是因為沒有今天政府授予他們的權限多,所以還沒有今天這麼牛B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不過卻也威風八麵。他們天天開著一輛藍色的半截車,象野狗一樣四處搜尋著獵物,隻要被他們瞄上不是車子被沒收,就是要罰個三頭二百兒的,因為車子被沒收便無法保證日常生活,被罰個三頭二百兒又是自己半個月的收入,沒有多少人願意破財免災,全當被狗咬了一口,打血清了。畢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阿Q的。

老人們常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果不其然,我在送一個乘客去商貿小區的時候,看見了城管的車子停在路的另一邊,有兩個人在向車上裝著所謂沒收來的倒騎驢,還有幾個人攔在路上,不管是誰,隻要是倒騎驢就抓住,沒收。

我趕快讓那個男乘客下車,說:“哥們兒,真對不起。前麵城管在抓車呢,我不敢過去了。反正也沒差多遠了,麻煩你自己走過去,行嗎?”

這個頭上留著炮子頭型的哥們兒一聽,說,“那我下去了。來給你錢。”說完,遞過來一張麵值是五元的紙幣。我看見有兩個城管已經看見我了,而且還在他們的鼻子底下公然載客,是可忍孰不可忍。便一溜小跑兒地向我奔來。

我一看,趕緊對這個男乘客說,“哥們兒,他們來了,你快下去吧。我不要錢了,得趕緊跑哇。

這哥們一聽,很仗義地說:“那我幫你攔一下他們,你快跑。”

我說了聲謝謝,便一調頭,沿著一個叫做夢巴黎魂紗攝影的店麵旁邊的一個胡同就向北邊兒的居民區跑去。

邊跑我還邊回頭瞅。我看見那個男乘客站在胡同口,攔住了兩個城管人員。趁著這個空當,我已經跑出了二三百米,又拐了兩個彎兒,心才塌實下來,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我知道這下城管抓不著我了,但是也有一種僥幸的後怕,在自己的心裏突突地跳個不停。

因為怕再遇見類似的情況,我調整了一下方式,遇見乘客要去那些繁華的大街的時候,都把價錢提高個一塊兩塊的,並且都是明白地告訴他(她)們,因為大街上城管抓車抓的太邪乎,所以才提高個一塊半塊的,要不然我就不去了。那些坐車的人基本上也都能接受。而我也盡量地避開城管出現的地方,哪怕為這要多跑三四裏路,也認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