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兩岸的店麵樓頭紛紛有人探出頭來,好奇地往這邊張望。街麵上,外間的人朝裏麵擁,裏麵的人朝外麵退,一時紛亂異常。
與此同時,在那一陣喧嘩發出的前一刻,包廂裏,蕭鳳鳴摟著那柔美的女人,言笑晏晏:“我與若蘭這個月底訂婚。”兩個人目光相接,郎情妾意情意綿綿。
他話音一落,外間喧嘩陡起。
蕭鳳棲鐵青著臉,憤怒地一拍桌子:“滾!”外間的嘈雜令他狂躁得想殺人。
他再也坐不住,心裏悶得要窒息,一腔竄流的熱血無處冷卻發泄,兩步跨到窗前,砰一聲又撞開軒窗,麵朝河流,背對著屋裏的兩人。
太子蕭鳳鳴的臉色很難看。若蘭麵有愧色,垂下頭去。
春末夏初,天氣不冷也不熱,但蕭鳳棲隻覺得涼寒徹骨。居高臨下,他一眼看到對麵樓下那混亂的中心。
“打死它!打死它!”
“啊!”
“媽……”
有人被嚇哭起來。他們從沒見過那麼恐怖的東西。這個東西有著幼兒的身子,隻是渾身發紅,嘴巴卻一直從一隻耳朵咧到另一隻耳朵下,頭頂凹了下去,像被削掉了一截,眼睛又紅又大。它活生生的蹲在地下,奄奄一息地掙紮。
“天哪!這還是個娃嗎?怎麼能醜成那樣!?”
“造孽的!這不是娃還能是個什麼東西!”
“是這個女人生的怪物啊!”
“把這個女人抓起來浸豬籠!生了這麼個妖怪來嚇人!”
驚慌過後,有膽子大的人見這東西雖然生得恐怖,卻沒什麼攻擊力,也逐漸穩了下來,紛紛開始罪責大肚婆。
“不是我生的!我都沒生過娃呢!”大肚婆有些發懵,驚慌地辯解。
“別聽她撒謊!元小寶都認了!她肚子裏這個孩子也不能留!沒準還是個怪物呢!”
“對對對!妖怪!打死她!打死她!”
剛才被嚇得夠嗆的人撲上來要打大肚婆。
“啊,別打了,別打了!我懷的是個筲箕……”大肚婆淚眼婆娑地從衣裳下取出一個筲箕來,“大家都是熟人,手下留情啊……”因為害怕挨打,她又揭下臉上的偽裝。
“這不是東市橋下的劉三夫婦麼?怎麼裝成波斯人了?”
“沒成想竟然是騙子啊!活該被人打!”
呸呸呸!
口水淹沒了這一對厚臉皮的騙子夫婦。兩個人立馬被捉去遊街。行騙這麼久,這回終於栽了。
“那這個妖怪一樣的娃到底是誰生的?”有人心有餘悸。
“孤陋寡聞。水鬼都沒聽說過嗎?這哪是個娃?這是隻水鬼,大名河童!專門拉人下水去淹死的。它在岸上可憐巴巴的,在水裏可是作惡得很呢!”元小寶得意洋洋地用袋子將那隻怪物捉了回去。這是她花了大價錢找好多漁夫在下遊捉的新玩意,一提起來滿臉自得之色。
“慢著!”一隻腳踩住元小寶手中的袋子。
元小寶豎起眉毛。誰這麼不知死活要攔她?
“我家王爺說,這隻河童他要了。還有,這封聘書請元老爺收下!”
元小寶驚訝得嘴巴裏塞得下一隻茄子。一邊,半躺在樹蔭涼椅下哀歎家門不幸的元大寶突然之間就精神煥發,生龍活虎起來。
他這個女兒終於可以嫁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