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然無地自容。
她嗚咽一聲,把頭埋進衛奕的懷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衛大人,你別對我好了……”
他全是在為她著想,可她想的卻全是自己。
她貪圖他,又不願遷就他。
她想喝湯,又不願吃肉。
好難堪的比喻。
她羞愧地掩麵。
“你是這樣想的。”
她的反應對於他來就是默認,他有些失望。
“為何不想與我成親?”
眼看他又要開始第二輪的自問自答,沈月然招架不住,抬頭捂住了他的嘴。
“衛大人,不要把我當作一個嫌犯看待,我不想被你審問。”
她有一種快被他扒光的感覺。
“我不是在審問你,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裏,也想知道我自個兒的問題在哪裏,如果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我可以調整。”衛奕認真地道。
聽他得如此謙卑,她更是惶恐不安。
“不是你的問題,你不用調整,你做得很好,是我……”她連忙否認。
“是你什麼?”衛奕問道。
“是我——不想成親,不是不想與你成親,就是不想成親。”她垂頭低語。
衛奕皺眉,好拗口。
“此話怎講?”他問道。
“就是——”她雙手緊握,“就是不想。”
“為何不想?”他追問。
“沒有為何,不想就是不想。”她再次耍賴。
“世間萬物,有因有果。三世因果,循環不失。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不想’是果,‘為何’就是因,沒有‘為何’的‘不想’,就是無因之果,何處存之?”衛奕連聲道。
沈月然目瞪口呆。
她到這會兒才意識到二人的差異。
一個是感性的,遇到問題能逃則逃,能避則避,滿足於表麵的安寧與平靜。
一個是理性的,遇到問題客觀冷靜,孜孜尋求,隻為事情的真相與答案。
她也生出一個不詳的預感,若是任由他這麼問下去,二人的下場全是瘋——不過一個是問瘋,一個是被問瘋。
她轉身跑回馬車,“我要回去。”
冷靜,她需要冷靜。
衛奕跟上來。
“也好,邊走邊。”
沈月然一聽,差點兒沒從馬車上掉下去。
誰要和你邊走邊……
馬車再次上路,吱吱呀呀,伴隨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到了京郊。
沈月然跳下馬車,匆匆丟下一句“告辭”向住處跑去。
“喂。”衛奕勒馬喊道。
沈月然停下腳步,卻不敢回頭。
他會繼續追問她的想法,還是如上元燈節那晚,擁著她,輕聲告訴她,他會耐心等她?
她自私地希望是第二種……
她無助地垂下雙肩,等他開口,誰知,身後的人沉默片刻,傳來一陣馬嘶車響。
她驀然回頭,那人——
走了。
“喂什麼喂,真是,連聲再見都不!”
她既失望,又懊惱,拖著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向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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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輪到衛奕正常沐休,姚進謙照例備好了馬車,不料,衛奕卻獨自騎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