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樨香裏(2 / 3)

我歎了口氣,道:“好。”

寶玉道:“好什麼?你道這就完了,還有下文呢。”

我吃驚道:“啊?”

寶玉道:“孫紹祖走後,二姐姐就給邢伯媽打電話,哭訴了此事。邢伯媽便和我母親去看她。豈料到她家小區門口,她家管家卻告訴小區保安不許進去。邢伯媽隻好給二姐姐打電話,二姐姐又打給保安。哪知二姐姐的話保安根本不聽,說老板交代隻能聽管家的。母親和邢伯媽沒法,又給二姐姐電話,叫她出來。誰知二姐姐收拾好才要出門,就被管家攔住,說老板交代,少奶奶不能出去。”我急道:“那鳳姐姐和璉二哥怎麼打算呢?”

寶玉道:“邢伯媽和母親在回家路上,給鳳嫂子和璉二哥打了電話,告知了此事。璉二哥就給孫打電話,很客氣地說想請他出來喝喝茶。孫斷然拒絕,然後便是破口大罵,你家男什麼女什麼,裝什麼斯文喝茶;把那小娘們弄回去,想都別想,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諸如此類。罵得滔滔不絕,不堪入耳,璉二哥連話都插不下,隻好把電話掛了。”

沉默了一下,我道:“此刻舅媽舅舅們都同意二姐姐離婚了吧?”

寶玉道:“嗯。想來協議離婚是不成了,璉二哥此刻正在找律師。”

說話間,我們來到了“幽蘭澗”茶樓。此茶樓離我單位不遠,十分方便。我和寶玉皆因其環境布置而深愛之:底樓大廳極其寬闊,迎麵一座長滿蘭草的假山之上,一條白練似的瀑布飛濺落下。瀑布下是一鴻水潭,水潭連著右邊一曲折小溪,溪中小魚遊動,睡蓮漂浮,溪邊水草蔥籠,溪上兩座小小拱橋;小溪末尾,是一圓形池塘,池中長著高高低低的水草,池中有一茅草亭,亭子以竹橋與地麵相接;小溪周圍,便是些坐著休閑的藤椅木桌了。我和寶玉常在這兒坐著喝茶,休閑聊天。然因水聲打擾談話,今兒並不適合坐在此處。便轉入假山背後,沿著古色古香、兩邊栽滿蘭草的石板梯上到二樓。此處遍植蘭花、桂花及其他名花異草,四季馨香宜人,環境十分清幽。

走到我們常坐的臨窗坐位相對坐下,侍者來點了茶。我對寶玉道:“昔日二姐姐總覺離婚很難,今兒有了孫紹祖這本日記,離婚應當容易些吧,畢竟孫出軌了,有鐵證在。”

寶玉歎道:“但願。不過這日記並不在二姐姐手裏,假使孫把這日記燒掉了呢?”

我沉默了。寶玉也沉默了。

這時我們要的一壺綠茶,一盤水果上來了。寶玉讓侍者退下,自己幫我把茶倒進杯子裏,又遞了一塊水果給我。我看著他忙碌的樣子,腦中浮現出孫紹祖暴打迎春的畫麵,濕潤了眼睛道:“當日若赦舅舅不一意孤行,也沒有今日之事。”

寶玉遞了一張紙巾給我,歎道:“二姐姐出嫁之後,赦伯伯因貪腐被參,我父親也受連累。抄家、撤職、奪爵位,雖後來幸未入刑,且得降職重仕,但府裏再比不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往日了。曾經往來甚密的諸達官貴人也對我家避之唯恐不及。連王、史、薛家也受我家牽連,抄家的抄家,撤職的撤職,入獄的入獄,家道衰微,自顧不暇。唉,若未有這一切變故,何以孫紹祖這等土豪暴發戶我們也得受他之氣呢?”

我道:“你記得麼?曾經你對我道:無論這府裏怎麼鬧,總短不了你我二人的。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刻,你我諸人都不得不出來工作為稻粱謀了。”淚水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