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得緊,情緒正是亢奮,我發泄一般在他懷裏哭鬧,直像個孩子。小王爺破天荒地對我溫言軟語,哄了半天,我根本就不理他隻是又哭又鬧,漸漸哭累了才算緩了下來,仍抽抽噎噎的。
驚覺自己此時正緊緊環抱著小王爺的腰身,我像被燙到一樣鬆開手推拒著他,小王爺看似溫柔的懷抱,卻是如何也掙不開去。
“你……放開我……”聲音裏濃濃哭音,細若蚊嗚。想想自己這模樣哪裏還有半點男子氣慨,才回來十多日就大哭了兩回,而且都是在小王爺麵前——都是他造成的!糗大了!我的男人尊嚴在他麵前好像已經破碎得蕩然無存……害人精……咬牙,心中碎碎念個不停。
“冷靜了麼?”他不肯放開我,柔柔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我抬起下巴看上去,十分懷疑這人是不是真的小王爺——他不會對我如此溫柔。接觸到我的視線,小王爺微微一笑道:“你何時,變得如此愛哭了?”
這個罪魁禍首居然說這樣話不臉紅?我眉一擰就掙紮起來,小王爺忙拉住我的手臂哄道:“抱歉抱歉,我不說了,你不要再鬧了好麼?弄傷自己怎麼辦?”
“不關你的事……你是我什麼人?你會在乎我的感受麼。”說到這個,視線再次蒙矓起來,滿滿氤氳的是水氣,啪嗒啪嗒掉出來就像斷線的珠子,打濕了腿上的衣衫。
“你這個倔東西,真是……”小王爺歎氣,捉住我亂晃的手俯下頭來,再次奪去我的呼吸。
我呆了,僵硬著身體任他予取予求。完全不同於方才的粗暴噬咬,此時的柔情似水就像假的,隻是在我的唇上細細吮吻輕咬,須臾便離開了些許距離。他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唇間,對著石化的我壓低了聲音說:“我會心疼。”
隻是短短四個字,打在我心裏卻引起軒然大波,有東西如繃緊的琴弦般一下斷掉了,猶如落花,紛紛揚揚,灑滿一地——亂了,都亂了。
不對,不對,不對!什麼地方錯了!司徒樊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與秋樂不是愛得死去活來,你已經有秋樂了不是麼?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個人占據麼?為何你要對我說這樣的話,你將秋樂當作什麼,又將我當作什麼——你讓我,情何以堪!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人,那人是我最疼愛的親弟弟,所以我才裝作一如兒時,對他惡言惡語,對他一臉冷漠,我以為那隻是我錯覺般的感情,小心翼翼埋藏著不敢奢望!
如今,如今,他說這些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司徒樊離,你想要我怎麼樣?
“熙熙,方才……對不住,我那麼粗魯,可有弄傷你麼?”
小王爺不知我心思千回百轉,悶悶地道,“我並非有心,你可還氣我?”
我氣你?我隻氣我自己,氣我自以為堅強的心防,隻因你短短一句話便輕易崩毀。
我低下腦袋搖了搖,小王爺鬆下一口氣,複攬我入懷。他的下巴抵在我頭頂的發旋上,如此柔情亦真亦幻,我寧願此刻身在夢中,再不要醒。咬住下唇,我伸手環抱住小王爺精壯厚實的身軀,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如此有力。
我為何貪戀他懷中的溫暖?
聽得他欣喜的聲音道:“熙熙,你……?”
這個懷抱,本不應屬於我!
一下驚醒,我推開小王爺,竟口吃起來,“我、我……你……我要回去了!”
“今晚在我房裏睡吧,你這個樣子……”意思是我現在衣不遮體,淚痕滿麵,盤虯居距離我家的小院子還有頗遠一段路,即便穿了小王爺的外套,走在王府裏也是徒惹猜測。
“不、不用……我還是回……”這當口誰還顧得了那麼多,在小王爺房裏睡上一晚不是更讓人浮想聯翩嗎?
“熙熙!”他輕斥一聲,拉起我滑至肩下的銀白色衣襟,“我拿我的衣服給你穿……好好給我洗個澡然後睡覺,嗯?”
“呃……”
小王爺沒有給我發言的機會,徑自起身拉開房門,出去吩咐了幾個家丁打來熱水給我洗澡。
我要是就這樣回去,恐怕這滿身狼狽也很難跟爹娘解釋,眼前就是熱氣直冒的浴桶,猶豫再三,我耷拉著腦袋還是跨了進去。
月色依舊清明,人心,卻不然……
小王爺的床榻大得可以睡下三個人有餘,被褥又軟又香,蓋在身上輕輕暖暖,昭琴在書院的衾被都沒有這麼好。雖然秋夜裏沁涼得很,但是身上蓋了如此上好的絲被就另當別論了,更何況旁邊還睡了個大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