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也許沒有婚禮了。”慕凡輕輕歎了口氣。
夏錦卻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慕凡卻沒再說話,隻是示意夏錦快跟去伺候二小姐。直到成親前一日才知道要嫁的人已有妻室,自己進門就是妾,二小姐該是何等傷心,再說,以慕家二小姐的身份地位,老爺和少爺又如何肯委屈二小姐?
路上,雖然麵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傾城卻忍不住想笑。
離開書房時,她將慕禦天和慕佩阡心疼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也將沈君翔看向他那結發妻子的憤怒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她就不相信,經過這一場,寵愛她的慕禦天還會讓她明日坐上嫁入沈家的花轎?
這半個月來,她雖去了袁州不假,可也忙中偷閑跑了趟瀘州,也並未作什麼,隻是告訴沈君翔的父母和他的妻子景虞,沈君翔就要和她成親,並且從此長居晤州慕家。沈君翔的父母當即就命人將她趕了出來,而景虞卻追到了客棧,哭著求她,說隻要她肯讓沈君翔回晤州,她願意尊傾城為姐姐,從此以側室自居,連沈綦都永遠做沈君翔的庶子。
她回答景虞的,隻是冷冷一笑和拂袖而去。
而今天,雖說著類似的話,她卻比當日的景虞更顯可憐三分。
果然,未到晚飯時間,便聽說沈君翔帶著景虞離開了慕家,而慕家的家丁丫頭也紛紛將各個院子裏掛滿的紅綢貼滿的喜字除去。這場婚事,於是便不了了之了。
因鬱結不發,肝火上逆,慕禦天的病更重了幾分。
傾城得了消息,便一直守在慕禦天病床前,為他端茶送水,侍湯奉藥,看得慕禦天愈發心疼。他顫巍巍地伸手撫摸著傾城的頭發,道,“乖女,都是爹不好。爹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爹和你哥哥一定給你找一門好婚事,絕對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傾城雖不想嫁給沈君翔,也恨他怨他,可慕禦天卻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她斷不想看到慕禦天被氣成如今的模樣,伏在父親懷裏,喃喃道,“爹,都是女兒不好,是女兒不孝。女兒一定嫁一個視女兒如寶的人,再不讓爹生氣。”
“對,爹這麼多年疼你寵你,怎麼舍得讓你出嫁後再受委屈?我們佩綦,生下來就是要我們慕家的寶貝。”慕禦天閉著眼睛笑著點頭道。
傾城隻覺得心頭更酸澀。
初更時分,慕禦天吃過了藥,便沉沉入睡了。黃昏時的熱症也好了許多,傾城終於舒了一口氣,幫他掩了掩被角,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慕禦天的房間。
“你的戲演的不錯。果然是我慕家的女兒。”過人工湖的時候,傾城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定下神來回顧了下,立刻反應出來這是慕佩阡的聲音。
她立在當地,沒有動,也沒有回話。
慕禦阡很快自幾步之外的湖心亭閃身出來,臉上的神情比天上那輪寒月還要冷上三分,“八年了,你仍能將阿康玩弄於股掌之間,慕佩綦,我不得不佩服你。”
“那又如何?八年了,你依舊不能忘情於景虞。我真不明白,她哪裏好,讓你對她如此死心塌地?”傾城轉頭對上慕佩阡冒火的雙眼,絲毫沒有懼意,除了讓慕禦天生氣,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慕佩阡愣了一下,卻很快火大地反駁,“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你又有哪裏好,讓阿康一而再再而三栽在你手裏?”
“景虞都告訴你了?”傾城不為他的激動情緒所感染,挑著眉好笑地看向他,“為了讓一個心中沒有她的男人留在她身邊,她也真是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隻是,難為你這一片癡心了,哥哥。”
“你給我閉嘴!遇上你,是景虞最大的不幸。如果沒有你,她就會和阿康安安穩穩在瀘州生活,你又何必如此處心積慮地破壞他們?”慕佩阡額頭青筋暴出,猛地鉗住傾城的雙肩,質問道。
傾城冷冷看了他一眼,低頭狠狠咬上慕佩阡的手腕,慕佩阡吃痛,悶哼一聲,鬆了手,反手給了傾城一巴掌。“果然是個心如蛇蠍的女子。”
“有這樣一個始亂終棄覬覦友妻的哥哥,也難怪有我這樣一個心如蛇蠍不知廉恥的妹妹。”方才似乎把所有的怨氣都傾注在那狠狠的一咬中,把慕佩阡的手腕都咬出了血,也難怪慕佩阡痛得出聲。傾城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跡,恨聲說。
“你……”慕佩阡更是盛怒,一抬首,全身卻被傾城目中的濃重恨意籠住,一時僵硬,動彈不得。
傾城沒再與他僵持,隻是轉身離去,留下風中的一句話,“遇到景虞,也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