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錯把周郎誤(2 / 2)

風又勁了,佩箬的輕咳扯回眾人的思緒。

慕禦天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向佩箬,“佩箬,是不是冷了。阡兒,命人再多加些炭火來。”

對這個一向乖順的長女,慕禦天私心是有些內疚的。盡管佩箬身纏宿疾,三個女兒中他還是最疼愛驕縱的佩綦,也是因為他的百般寵溺,才長成了今天蠻不講理毫無家教的慕佩綦,他其實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佩箬體貼地笑笑,道“爹爹,不必了。我還是去勸勸小綦,免得她想不開。沈康走了,她心裏也是難受的很。”今日慕禦天盛怒下將佩綦關進房中,佩綦一反常態地一言不發,卻是獨自垂淚不吃不喝到現在。她心裏是深愛著沈康吧,隻是不想被人當做木偶一般擺布,今日才會如此失態,偏那沈康一向是對她言聽計從,竟不做辯駁,就此離去。

“讓她吃點虧也好,何必傷沈康至深,她自己就不心疼?”佩阡少爺仍舊在一旁生悶氣,語氣卻也是柔和下來,這個妹妹自幼自己也是寵愛的緊,實也是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佩箬緩緩站起,娉婷婀娜,這樣善解人意的溫婉女子卻不得不拖著病弱之軀艱難度日,早過了婚配年齡,卻因此仍待字閨中,可見蒼天待人不公。

“哎呦”,佩箬剛剛走到廳門口,就被迎麵進來人撞了個滿懷,狂風卷著銀屑陡地吹進門來,佩箬首當其衝挨個正著,不禁連連咳了幾聲,幾要站立不住。

“姐姐,你沒事吧?”進來的是容顏尚小,形容未足的三小姐慕佩裴,見姐姐受風,忙不迭地一手扶住姐姐,一手閉上廳門。

佩阡也慌忙走過來,扶姐姐進廳內坐下,回身數落佩裴,“這麼大了,還是這麼冒失,說了你多少次了,哪有小姐的穩重?是要學你二姐不是?”

走近卻見佩裴已是滿臉淚痕,花容慘淡。佩阡心口一緊,忙納小妹入懷,“裴裴,是哥哥說重了?哥哥不是故意的。”

佩裴不說話,隻是搖頭。佩阡一陣心疼,自家的妹妹他向來看護地如同寶貝,忙道,“那是有人欺負你?告訴哥哥,哥哥替你出氣!”

佩裴的眼淚噴湧而出,哽咽道,“哥哥,二姐……二姐她……”

佩阡心頭惶恐,似有不詳的預感,忙問,“小綦怎麼了?”

佩裴好不容易忍住抽噎,抬頭對廳內的三人道,“爹爹,大姐,二姐她……她走了。我去她房時,窗子敞著,屋子裏亂的很。我翻檢了一遍,她的衣物細軟都不見了!”

聽到這話,廳中的三人仿佛晴天霹靂,呆立當場。慕禦天雙手顫抖,“怎麼?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離開家,她能到哪去?一個弱女子,她哪裏知道世道險惡啊?這……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慕佩箬隻覺眼前發黑,直直地倒下去。廳內是一家人驚恐地呼喊聲。炭火搖了幾搖,漸漸熄滅,眾人卻無心理會。

這一年,慕家的冬天是如此的淒寒。

報信去沈家的人回信說,沈府人去府空,連一個守家的家丁也無,是要一去不返了。

派去找尋二小姐的家丁找遍了城內城郊,卻不見千金小姐的蹤影。

大小姐病弱之軀經此一事,終究沒有支撐過這個嚴冬,於深寒時節香消玉殞。慕禦天一冬蒼老十年。

慕府內從此蕭條下去,再無歡聲笑語,再無昔日的明朗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