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綠衣倒是坦然,“我去何家,不過是去探望何澹月,隻要何家人不說嘴,外頭人怎麼說,不必在乎。”
何府也是在城西,不過不在邯鄲裏,而是在禦道街的豐生裏。
城西多豪爵門閥,何家早些年也是清流出身,家中在何皇後之前,曾出過三妃一嬪,跟喬家一樣,也算是世代的外戚之家。隻是有所不同的是,何家最高官至太傅,但卻一直未曾封爵。是以,就算風光,卻也到底是帶著幾分底氣不足的味道。不若喬家,手腕硬,底氣足,張揚起來,讓人敢怒不敢言。
但是何家到底是百多年的世家大族,又曾出過三妃一嬪,其府邸倒也不比有爵之家差多少。
整個豐生裏,僅有兩座府邸,一為太後早年籠絡的太子太師楊末登的府府邸;另一就是何府了。重院層層的亭台樓閣占了半個豐生裏,百餘畝的園林,背倚林山,燕水環繞,比起喬府的恢弘壯闊,何府卻又是另一種千林競秀,雲蒸霞蔚的風光了。
也許是因為何林蒲兄妹的關係,喬綠衣並不常到何府來,有時哪怕隻是路過,也要繞路而行,非到迫不得已,絕不登何府的門。
隻是沒想到,她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子,自作聰明地折騰了一回又一回,想盡了法子要與何家脫開關係,卻到底還是回到了原點,她最終還是要進何家的門。
回想當初喬老公爺語重心長地勸她,那麼多的後生晚輩之中,唯一能入他眼的,也就隻有何林蒲一個,也隻有他才能擔得起他的信任,所以才會早早為她訂下了這門親事,在她麵前,百般說著何林蒲的好話。可是她到底還是沒能相信自己父親,瞎了眼睛,盲了心智,一心認定了江木端。
如今時過境遷,再想起當初老父的話,隻覺得當真是字字金玉,句句良言,老人為她做的事,說給她聽的話,聽著未必順耳,但是卻絕對是忠言。
因為她是乘了轎子由丫鬟、仆婦和扈從護送著到的何府,所以一路上的陣仗倒也不算小,何府大門口早早站了有頭臉的仆婦相迎,喬綠衣連轎子都沒下,直接就由側門抬進了何府。
站在內院垂花門前迎她的算然不是何林蒲,而是何林蒲的繼母呂氏。
喬綠衣既然是女裝出門,在麵對長輩時,該有的禮儀自然是不然落下。更何況,再過不久,這個呂氏就要成她的婆婆了。
等身後的繡扇送上了拜禮後,就上前矮身福了一禮,“綠衣貿然來訪,勞夫人大駕了。”真算起來,她長這麼大,除了在麵對太後和皇後的時候,她還真不曾向誰福過身,更別提扮男裝時的目中無人了。
呂氏忙笑盈盈親自前上扶了她,道:“我倒是早就想了請了你來做客,隻是聽聞你早些時候身子不好,也沒好貿然給你下帖子,”邊客氣著,邊握著喬綠衣的手到早在一旁候著的青帷小轎,“不過倒也不急,再過些日子,咱們可就是正經的一家人了!”
喬綠衣低眉,做羞澀一笑。
好在呂氏送了她到小轎前就放開了她,又進了一旁的另一頂轎子,“咱們先到正堂喝杯熱茶。”
喬綠衣自然點頭稱好。這些做客的規矩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有先拜見了長輩,才好去看望人家的小輩。
進了青帷小轎,她雙手籠在袖子裏,閉目想著呂氏的言行作風。
二十餘歲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倒是看著比何林蒲還要小幾歲,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很是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感覺。但是喬綠衣卻不敢真的小瞧了她,因為在她沒有嫁給何勝傑為填房之前,她混跡市井時,就聽說過這位呂氏的名頭的。
倒也是出身燕京的官宦人家,是個嫡出的小姐,十四歲時嫁給了黎陽太守的嫡長子為妻,隻是夫妻不睦。後來那黎陽太守調任京官,呂氏夫妻也就跟著回京了,她那前夫還為了討好喬國公府而一擲千金請她飲酒作樂,醉酒後,沒少數落呂氏的不是,甚至罵罵咧咧。後來,因為一柳街女子,呂氏終於忍不下,手執菜刀怒目抵頸,不許那女子入門,兩夫妻終於反目,合離、休妻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後來終於是合離了,呂氏也因此而落了個善嫉的名聲,耽擱了好些年沒能嫁人。隻是喬綠衣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何勝傑最終會娶了呂氏做填房。
想起呂氏未嫁何勝傑時,何澹月也曾在她麵前嘀咕埋怨過,言語之前頗是抵觸何勝傑娶填房這件事,但是呂氏過門之後,她倒是真的沒再聽過何澹月的抱怨了,甚至連何家的侍妾們,也都老實了不少。
這樣看來,這個呂氏,在當年前夫家中吃足了苦頭,大鬧了一場合離之後,倒也真學聰明了。如今看來,能嫁給何勝傑,又能收伏了何澹月,這個女人,可是個手腕不簡單的人物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