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何府仆人送來消息,說是何澹月已醒。
喬綠衣招了人來問,得到了“無礙”二字後,才揮手放人離開。
喬老公爺得到這個消息後,才放心地命人牽馬,對喬綠衣道:“這下你爹可以放心的去見何勝傑了。”
喬綠衣當下道:“我也去。”
喬老公爺不同意,“你不能去。”
喬綠衣不解地,“為什麼?昨日不是說好的,她一醒來,我就去看她。”
喬老公爺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臨走前說了一句:“要去也須得待我回來再說,且看我跟何勝傑談不談得攏了。”
喬綠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去見何澹月,該怎麼說,怎麼做,一切都要取決於喬老公爺和何勝傑商談過後的最終決定,而在此之前,她不宜去見何澹月。於是,她也就不再堅持,應了一聲,安心留在府中等喬老公爺回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待丫鬟上了茶後,喬老公爺一揮手,摒退了一兩旁服侍的丫鬟,對喬綠衣開門見山地道:“這事成了。”
喬綠衣沒有太多的驚訝,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反問了一句:“何家要我們喬家付出的是什麼代價?”
“無非是如我所料一般,要兵權罷了,”說到這裏,喬老公爺略有些慍怒,“不過是出了一兒一女,就想要我整個西南和東北,胃口未免太大!”
喬綠衣沉默不語。
意料之中的,何家想做第二個喬家,那麼就必須要拿到****西、南、北三處的兵權,而這三處兵權,盡數撐握在喬老公爺的手上。不到萬不得已,向來不敢隨意動用,就連京城大亂那樣凶險的時候,他都沒有動用,因為那關係到整個****的命脈。
可是何勝傑,卻敢張口要西南和東北兩處最重要的軍事要地,確實是人心不足。
“爹答應了?”
喬老公爺冷笑,“老子怎可能答應!”說著,他停了一停,“不過,不給他們一些甜頭,也是不行的。所以我承諾了,你和何林蒲成親後,我會交西南交到他手上,由他替我掌控西南。”
喬綠衣擔憂地望著他,“爹……”
喬老公爺擺了擺手,“我自己看中的人,沒什麼可擔心的,反正我當年讓他去戍邊,也是存了要將西南交給他的心思。之所以做出被迫答應的姿態,而且一定要在你們成親後交給他,也是存了讓他心生感激的心思。如有這樣,他日後才不敢輕易慢待你!”說到這裏,他又冷笑了一下,“就算他想欺負你,想想東北和東南兩處的兵權,他也得在心裏仔細掂量掂量。”
喬綠衣喉間一哽,忽然心酸難奈。她的老父親為了她將來的平安順遂,可謂是費盡了心機。
她沙啞地喚了一聲:“爹……”
喬老公爺摸了摸她的頭,沒容她多做傷感,又接著說起了何澹月,“那個丫頭的事,也定了。你跟何林蒲先成親,然後我們再辦你和她的婚事,隻有人到了咱們家,那才稍算保險。”
喬綠衣點頭,“我聽爹的。”
此刻不管她與何家兄妹的感情如何,何勝傑這樣算計他們喬家,她不信何林蒲真的絲毫不知情,所謂的執柯作伐,也不過都是在裝著糊塗。這件事成了,對喬家是好還是壞,她現在不清楚,可是她清楚的是,對何家必定是利大於害的。
而何林蒲對她、對喬家,也未必存有壞心,隻身在家族中的身份與責任使然,使得他不得不在大利與小益之間做出先擇。他是個男人,於何家,他是長子嫡孫,是未來要肩負起整個何家的人;於何澹月,他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所以兩廂比較之下,他心裏也未必好過。否則何澹月的事,也不至於拖到如今這個地步。
隻是喬綠衣對他的理解與同情是一回事,而對他的防備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兩人即將成親這樣的是再不可能更改的了,她也隻盼著將來他在麵對喬府的時候,能夠想到喬老公爺對他的器重,想到何澹月是他的親妹妹,而不要像他的父親那樣,為了利益,不顧親情。
所以。她苦笑一下。既然要裝糊塗,那就都裝糊塗好了。老父親為了她的未來,連兵權都讓了出去,她又怎能再做讓他失望的事?安安份份地聽從著他的安排,舒舒心心地按照他的打算,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孝。
“你不是要去看那個丫頭?”喬老公爺起身,“你去何府吧,我有些事要去外院跟幕僚商量。”
喬綠衣應了一聲,告退出門,吩咐繡扇,備轎出府。
繡扇有些遲疑地問她:“大小姐過些日子就要跟何將軍成親了,這個時候去何府,怕是不太好吧?”
婚前相見,本就不妥,隻是何林蒲是個男人,他以去見喬老公爺的名義去喬府,這倒也不怕人說嘴。隻是喬綠衣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前去何府,到底是免不了人說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