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傷情(1 / 1)

大婚的那日,她是風風光光的嫁過去的。鮮紅的嫁衣上繡著美麗的牡丹,牡丹開在裙邊,生平第一次盤起的發髻上,有這華麗的鳳冠。大街小巷,十裏紅妝。如此大的陣勢,倒真是隻有當今狀元郎才能做得出來的。

她梳妝完畢的時候,他便走了進來,倚在門框上看她。她也看著他,唇角勾起美麗的笑容,師父,我好看麼?

他定定的看著她,黑色的眸子裏看不出情緒,身形卻有些不穩,她複又溫婉一笑,師父莫不是後悔了?

你嫁得良人,為師高興還來不及,豈有後悔之說?他慢慢的轉過身去,走出門外,她的手揪緊了嫁衣的袖子,眼眶裏已經有些淚水。驀的,卻突然聽他說一句,今日的你,最好看。

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一旁的喜娘忽然就慌了,哎呦,我的小祖宗,大婚之日就哭,是不吉利的。

也許真的是不吉利吧,她嫁過去沒幾日,他便又一次遠行,上一次離開,他留給她一把扇子,這一次離開,他竟是連麵都不肯見她了。

那日她倚在欄杆上看湖中的魚兒遊蕩,李憶便慢慢的走過來,喚一聲娘子。

她不動聲色的掩下眸中的異樣,站起身來輕輕一笑,今日下朝怎麼如此早。

李憶輕笑一聲,虧你還是飛卿的徒弟,他今日即將離開,我要為他送行。

說了那麼一句話,她便明白了一切。卻原來,她終究都不在他心上。她自嘲的一笑,然後便轉過身去,有迷蒙的煙雨落下來,落在湖麵上,李憶在身後叫著她,她仿佛沒有聽見,一直向前走。

即便是他離去之時,也沒有來看她一眼。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的關係如此疏離。

後來的那幾年中他一直沒有再出現過。無論是李憶真正的妻子上門將她攆走,還是她帶發修行,進入道觀。無論是她行為放蕩的勾引男子,還是她失手鞭死綠翹,他都沒有出現。她一步步走向絕望,他卻始終不曾搭理與她。莫非她的愛真讓他避之不及麼。

那一刻殘陽如血,她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她還在想,若是有來世,她一定不再遇到他。

勒馬而止的聲音響起,“幼薇……”血色彌漫了他的雙眼,他終於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他飛快的下馬,卻不想腳步踉蹌,倘若是有銅鏡,他定然會發現自己的臉色現在有多麼悲痛。那個人,分明一直在自己心中。可是為著那所謂的世俗羈絆,為著那所謂的師徒關係,年齡的鴻溝……他生生的將她逼到如此地步。倘若有來世,隻求上天莫要讓他們相遇,讓她有個疼她愛她的人,來彌補她這一世所受的苦。

這個世間苦情的女子太多太多,譬如魚玄機,譬如貂蟬,譬如陳圓圓,當一個女子被卷入政治糾紛時,錯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女子,而不會是男子!

魚幼薇也好,魚玄機也罷,她最後的結局都是不好的,與其說她是因為嫉妒而失手鞭死綠翹,倒不如說,她是為了自尋死路。因為眷著,戀著的那個人,到底不是屬於她的。她活在寂寞的煎熬下,即便是她身邊有那麼多的男子陪伴,她的心裏,一直以來,就隻有那一個人罷了。一個結局,一個傷情。魚玄機最終的歸宿到底是一抔黃土罷了。

就像是我們每一個人一樣!愛過,恨過,到頭來,都不過是往事如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