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聲響,質樸的木門被粗大的鏈鎖扣上了,盧曲瑱和左虎同關進了牢裏,這包元飛還未半步離開,那左虎忽怒目而視,舉拳就想教訓盧曲瑱,以解杖刑之恨,盧曲瑱退得半步,一柄鐵尺瞬間打中了左虎的拳頭,左虎痛得嗷嗷直叫,包元飛斥道:“幹什麼幹什麼?還想杖責六十?都給我老實點!”
這下左虎老實了,憤恨的放下了拳頭,挨著生滿了青苔的牆壁靠了下來,屁股一著地,差點沒令他跳起來;盧曲瑱他也好不了哪裏去,挨著一邊輕輕靠了下來,屁股一著地痛得他隻得側身坐著。包元飛帶人走了後,獄卒就坐在不遠處的監房上,這邊若是有動靜,隨時會過來。
空氣裏都是潮濕發黴的氣味,甚至有種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非常小,隻容得下十人左右,沒有窗戶,隻有獄卒監房裏忽閃忽閃的油燈光,十分昏暗;地上還有一大堆幹草,攏得高如小山,便是犯人作息之地。
左虎自被包元飛警告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動手,眼神凶狠的盯著盧曲瑱看,似要把他吃了不可,盧曲瑱與之對視了多次,最後也懶得理他了,頭倚靠在木頭上,以此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左虎見盧曲瑱一直不說話兒,怕是氣得不行了,忽然道:“臭小子,等出去後,看我不收拾你。”盧曲瑱聽著卻不理會他,靠得有些累,此時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起來,響午飯沒吃就被押在這裏,現在是說話都沒啥力氣。
左虎見盧曲瑱躺在地上別過頭不理會他,忽然爬了起來,想要趁著獄卒沒注意這邊教訓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可還沒站起來,屁股上的疼痛令他止步,再次垮了下來,直呼著:“他娘的,這縣丞是狗娘養的,屁股都快被打爛了。”
“噗嗤——”左虎話還沒說完,盧曲瑱的笑聲忽然驚到了他,“喂,你笑什麼?”
盧曲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是不那刀來找我也不會惹事兒。”說到這裏,盧曲瑱又想到自己今天惹了事兒,明日出去後妙老板如何看他?可千萬別把工錢要回去咯,難得找到這麼好的差事。
左虎哼笑道:“我進的牢獄比你吃得飯還多。臭小子,現在給你個機會,從我胯下鑽過去,打往後咱倆事兒算兩清了。”
盧曲瑱懶得理會,心想:若是你讓我道歉還好,胯下之辱?我又不是韓信,也沒那雄心大誌,做不來。
左虎連說了三遍,盧曲瑱還是別過頭去沒理他,氣得他牙根直癢癢,殊不知這時候盧曲瑱已經睡著了,隻有睡眠才能止得住饑餓,這是盧曲瑱每次應付饑餓的法子。
一晃就是半日過去,直到晚上,牢裏更黑,所幸旁邊燃有一盞油燈,卻也看得清人。盧曲瑱退夢轉醒,一醒來肚子咕咕叫個不停,肚皮扁平、饑火燒腸的感覺令他翻身都沒什麼勁兒。
牢房充斥著一大片呼嚕聲,最近的呼嚕聲就在旁邊,左虎挨著牆閉眼睡覺,他便是睡著了拳頭還是拽得緊緊。緩緩坐了起來,手往屁股裏一摸,屁股肉似乎都被法杖拍爛了,鮮紅的淤血沾得褲子到處都是,如此重傷,盧曲瑱不知如何是好,明日便是出去了,這般作態還如何跑堂。
“嘿嘿!”左虎忽然醒了過來,看盧曲瑱一臉疲倦蒼白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臭小子現在才醒過來?過來,讓老子打你兩拳,解解恨!”
盧曲瑱看了他一眼,人家的精神比自己的好多了,卻道:“聽說牢裏還管飯,現在什麼點了?還有沒有晚飯吃?”
左虎‘噗嗤’地大笑著道:“都打更了你還想著吃,等死吧你!”
“打更了?”盧曲瑱驚呼,啥意思?這都晚上了?自己怎麼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但想想也是,這裏畢竟不比外麵,常年到頭都是昏暗一片,哪裏還記得何年何月何時何刻啊?
盧曲瑱又道:“那你吃了沒有?看你精神不錯應該吃了。”
左虎大言不慚道:“那是當然,我肯定吃了。”
話畢,忽然,牢裏傳來一陣盡帶滄桑的老者聲音:“大言不慚,你倆都沒吃。”
問聲不見其人,盧曲瑱和左虎均是相視一驚,左虎更是喊道:“誰?誰在說話?”
“咳咳……”咳嗽聲把倆人的眸光都聚集在了牢房裏那堆攏得高如小山的幹草上,一隻幹枯露筋的老手從幹草堆裏伸了出來,嚇得左虎直往旁邊靠,看得盧曲瑱是目瞪口呆。幹草被推開後,緩緩坐起來一個老者,那老人目光暗淡恍若殘息,滿臉皺紋、老肉強擠出一抹笑容麵視二人,笑道:“二位獄友,晚上好。”
盧曲瑱暗驚:進來了半天,沒曾想這裏還關著一個人,若不是他說話,怕是到了明天走的時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