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落有聲擾餘生月影軒。此番空寂寞,此番空逍遙。
雨就那般重重的砸了下來,院裏的曼陀羅花被撕扯著,無力抗爭的落下,隻餘一地的花魂。
畫骨閉著眼,任憑雨水浸透了她的全身,好像有淚從她的心裏流了出來。
“畫情入骨的畫,畫情入髓的情。”畫骨輕輕的念著,她快要忘了,她遠離家鄉,幾番生死不由人,她快要不記得,她身上到底有多大的擔子。
獨孤陌慢慢從屋簷下,一步步走入雨中,手輕輕一攬,畫骨便落入了她的懷抱。
“小畫,一切有我。”獨孤陌的話落在畫骨的耳中,心就那般安然了。
雨終是停了下來,獨孤陌與畫骨都那般安睡著,此時的畫骨,酒窩就那般輕輕的笑了起來。
一陣琴音傳來,獨孤陌的眼皮就那般微微跳動著,突地睜開眼,猶似一個木偶便朝外走去,腳步猶似踏在雲端。畫骨迷迷糊糊中隻看著獨孤陌朝外走去,便輕輕喚了聲。
“獨孤姐姐。”獨孤陌仍是朝外走去,畫骨驚覺似乎不對勁,便追了上去。琴音突地停住了,獨孤陌隻迅速掐住畫骨的喉,畫骨隻驚恐的望著獨孤陌,越來越重的力道,畫骨的氣息越來越弱,無法拚湊的話,就那般斷斷續續的說出。
“你,你,你是獨孤陌,獨孤陌,獨孤陌……”畫骨的聲音就那般重複著,獨孤陌突地停了下來,畫骨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悠揚的琴音再次響起,獨孤陌又變作了那般木偶,隻顫顫巍巍向前走去。瓢潑的大雨又那般落了下來,重重砸在獨孤陌身上,那樣的身影漸漸被大雨淹沒。畫骨起身追尋獨孤陌的身影,空氣中隻飄來一陣花香,畫骨的身子便那般軟了下去,同獨孤陌般被大雨淹沒。
天際漸漸安寧,雨後的月影軒格外靜默,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淡在煙裏。
識寒樓,識不出人心之寒。
知幻的出現,令九蛭極度不安起來,知幻仍是那般無一絲表情,緩緩開口。
“萬卷還傾城,她在等你。”知幻牽來兩匹汗血寶馬,九蛭縱身上馬,便一跡絕塵而去。
“你懷疑他。”寥然緩緩開口道,蕭然癡隻盯著縱馬而去的兩人,焦慮不安緩緩爬上了他的眉間,手中緊緊握著他送予畫骨的蕭。那隻蕭就那般睡在月影軒的院中,卻失了獨孤陌與畫骨的身影。
“從未信任過,然姑姑,我要去救她。”蕭然癡也便縱身上了馬,紫色的身影也便追了上去。
“你這性子像極了你的父親。”寥然話語突地停了下來,蕭然癡隻專注騎著他的馬,父親於他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
寥然卻清晰的知道,回憶中還有一個無法提及的人,那般存在著。
萬卷還傾城。胸中萬卷,還傾動。
入了萬卷城,便隻能傾動一生。九蛭並未稍有停歇,馬兒卻是倦了,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終是到了萬卷閣。
書香就那般傳了出來,九蛭卻停住了腳步,他曾記得,年幼時的他經常被父皇帶到這,父皇總看著滿屋子的書籍卷帛說道。
“有書的地方總是有書魂的,她最愛看書了,這裏或許會有她的魂,一定會有的,一定。”
再次踏入萬卷閣,入眼而來的都是滿滿的書籍,玉砌的書架就那般一層又一層壘在一起,抬頭望去,竟望不見閣頂。隻一幅巨大的宣紙從閣頂垂了下來,紙上赫然有力的寫著。
劍落有聲擾餘生。
“她還在等你。”知幻的聲音就那般打散了回憶。
九蛭就那般攀爬著白玉的書架,片刻便到了閣頂,入眼而來卻是一座架在空中的橋,似乎被埋在雲端,向前延伸而去。九蛭緩步踏上雲中橋,就那般走入了雲中,身影最後停留在橋的盡頭,雅致的樓就那般出現。
有三層的樓,就那般建在高聳的峰頂,旁人怎會知曉,這高聳入雲難以攀登的雅峰,竟有一座如此雅清的樓。樓是極為精致的,樓頂形似書攤開的樣子,樓頂上用娟秀的楷書,寫著四個字。
曲仲宣吟。
九蛭緩緩走進樓中,洛後今日隻著一身青衣,繡著金線的邊,就那般安然的躺在塌上,手裏拿著一本書,隻靜靜的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