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雨,停留在記憶中,衝刷著,又仿佛從沒闖進過那回憶。獨孤陌漠然抬頭,赫然入眼的一片鮮紅,刺目的提醒著她,跌入的是無法逃脫的宿命。
半年前,獨孤陌自以為是的天真著。
玉瓊山莊,一個隱秘於江湖之外的神秘組織,二十年前突然崛起,並以迅雷之勢占據江浙一帶,至此玉瓊山莊之名響徹武林內外。冰影殺手----江湖中人聞風散膽的殺手組織,江湖人稱:鬼域奇兵。
玉瓊山莊專殺武林敗類,至此二十年間,江湖風雨飄搖,時局變幻間,玉瓊山莊已穩固其江湖地位。玉瓊莊主,獨孤寂以其狠辣之風,懲處江湖敗類,亦正亦邪之做法,令這個頗具神秘的人物,染上狠絕之厲。
“羽竹,今年的梧桐雨,怎染上了這般血腥味。”一襲紅衣,白淨的臉,眉目間透出的英氣,隱去了這紅衣的妖嬈。手指觸摸著梧桐葉,喃喃自語道“你的寂寞竟被這江湖染得一塌糊塗。”
“陌,回去罷,今年的梧桐雨也身不由己了”一身青紗,隱隱透出的孤傲,叫獨孤陌一陣心疼。
“那我的寂寞呢?”獨孤陌怔怔看著藍天上展翅高飛的鷹,你們有遼闊的天地,而我隻有這紅磚高牆掩不去的寂寞。
羽竹輕輕擁上獨孤陌的肩頭,何想至今,獨孤陌連輕微地啜泣,都不曾流露,是自己變得那麼強了,還是早已成了心底深處,揮之不去的曾經。雨漸漸下了起來,深藏的記憶就那麼闖了出來。
“義父,求你別打她們了,是我的錯,我的錯。。。。。。”額頭的鮮血混合著雨聲,姐妹痛苦的呻吟,那是第一次,獨孤陌感受到的無能為力,那樣深刻的曾經。
“我,不敢了。”這句話是說給義父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獨孤陌要保護她們,年幼的她開始變得堅強,不再害怕寂寞。
雨寂無聲,心寂有聲。
“獨孤小姐,看劍。”獨孤陌聞聲而來,劍並未出鞘,隨手將手中楓葉擲去,聽得劍鞘落地聲。
“陌,你這百楓術可了不得。”琴蘭嘖嘖抱怨到,細細看去,明黃衣衫,儼然不是當年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了。
“嗬嗬。。。。。”獨孤陌不由得嘴角上翹,突地聞得一陣菊香,偏不轉過頭去,到看看你這昕菊又有何花招。
“看針”聞聲而來,獨孤陌將袖一拂,未料入眼而來,竟是那般喜歡的梔子花,深深一嗅,那般清新的香味。
就讓我軟弱這一會會,一會會就好。獨孤陌似是聽著心的顫抖,那個聲音在說著一切似是而非的過往。
義父說,我喜歡曼陀羅,我就隻能與滿園的曼陀羅為伴;義父說,我喜愛大紅衣衫,我就隻能著一身紅衣;義父說,我性格應驕縱頑劣,我偏要裝得恃寵而驕;義父說我該是什麼樣,我就隻能是什麼樣??????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身不由己,偏要裝得心甘情願。
“昕菊,扔了罷??????幾不可聞得歎息,在獨孤陌踏進殘雪閣的那一刻,都被關在門外,連同她自己。
殘雪閣還是這般冷,滿目的雪,滿目的冷,以及滿心的不堪。
“陌,你又自擾了?”
抬眼望去,臉上猙獰的傷,麵容那般安靜寧和,獨孤陌知道,寒梅也是一樣的身不由己,那又是為了何種因由。
“寒梅,我僅剩的自由,就隻有自擾了”
一飲雪梅酒,訴衷腸。
二飲雪蓮酒,何必擾。
三飲冰鬆露,順天意。
看著麵前三杯瓊漿,寒梅示意獨孤陌共飲此酒,說著什麼一醉解千愁。
“好,就為了你這好酒”
暢飲好酒,等待的,是地獄般的折磨。周身漸漸發熱,身體似有千蟲萬蟻在咬噬,指甲深陷進肉裏,獨孤陌竟分不清,是鮮血染紅了衣衫,還是對這觸目的紅,已厭惡到這般境地。
寒梅仍就又斟滿三杯好酒,此刻的獨孤陌竟生生難過起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握住寒梅的手腕。冰玉酒杯就那樣碎裂,一地的瓊漿,嘲笑著懦弱的獨孤陌。
“寒梅,義父的爪牙,要用姐妹的血來換,該不該恭喜你”獨孤陌盯著她的眼睛,撕碎的謊言竟如此不堪。
“我從未有過姐妹”一句淡淡回話,將獨孤陌逼回現實。
“告訴義父,不必再給我下藥,我,早已忘了逃離。”獨孤陌闔上雙目,硬生生逼回眼中噙滿的淚。記得,義父說過,她從不流淚。
她,究竟是誰?
回答獨孤陌的,永遠隻有義父眼中,那大紅嫁衣。
大紅嫁衣,成了獨孤陌心中最神秘的渴望。
夕陽宴。
“阿陌,今夜為父將大宴江湖,為你慶生。”
耳邊久久回蕩的聲音,生辰,我就可以離開這江湖,像雁兒一樣自由。獨孤陌淡淡的看著梳妝鏡裏的自己,腦海中喃喃自語著。
“陌,快換上這衣衫,宴會快開始了。”羽竹的催促,令獨孤陌回過神來,又是一襲紅衣,罷了,罷了??????
“這衣服真妖冶。”昕菊上下打量著這紅衫,金線繡出的曼陀羅,隨獨孤陌身形晃動,竟似風吹拂著曼陀羅,搖曳妖冶。
“寒梅,她??????”今夜,仍不見她,自那日後,她便終日在殘雪閣,不見任何人。
“隨她去,她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她呢!”琴蘭那白淨的小臉,因怒氣睜圓的雙目,神色間,隱隱透出的落寞與失落,“我從未有過姐妹”寒梅可傷透了大家的心。
夕陽至,宴會始。
獨孤陌身著妖冶紅衫,身邊的明黃女子昕菊,青衣女子羽竹,紫衣琴蘭。一入宴會,儼然已成為焦點,獨孤陌緩步踏上宴台,坐於義父身旁。今日的義父竟那般慈愛的笑,手心傳來溫暖,一抬眼,竟是義父握住獨孤陌的手。心下一顫,小心的抽出被義父握緊地手。羽竹輕輕扯動獨孤陌的紅衫,入眼而來,那雙眼睛極美,萬般皆是濃濃情意,彎彎笑起的眼睛,獨孤陌就那般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