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至深處終還淺(2 / 2)

定兒緊緊攥住手裏的塤,嘴唇緊抿,幹吞一口氣,期盼李燕山快些回來。

男人卻並沒有再近前,在離她一步的距離止住了,望著定兒,笑容濺開,像一滴水墨在宣紙上浸染開來除去妖冶隻餘美麗的罌粟花。

“嚇到了?”繾綣的聲線,使得聲音流曳似音符。

定兒沒有回答他。

男人眼中有一絲的失落,卻消歿似流星,眸子漸漸染上濃鬱複雜的情緒,道:“你神力盡失,應回暘穀。”

定兒又往金鬃馬身上靠緊一些,望著他,不敢說話。

男人低低歎氣,指指定兒手中的塤,道:“這是我采萬年扶桑木,親自為你雕刻,你如今還記得嗎?”

定兒搖搖頭。

男人伸出手去,想摸摸這日思夜想,滲入骨血的麵龐,終於無奈收回手去。眼中一絲怒意閃過,再望向定兒時,又是清明一片,道:“我是東皇太一,會再來接你歸家。”

言必,身影似水霧般消散,就像不曾出現過。

定兒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他是誰?李燕山的老朋友是誰?我是誰?為何他摟著我,我仿佛感受他的心與我的一起跳動?我家在哪?暘穀?書上說,鳳凰出於暘穀,那兩隻大鳥是來接我回家麼?李燕山,為什麼李燕山不帶我回家?

定兒捂住耳朵,聲音淒淒哽咽:“我不要想,我不要聽,我不要回家,我要李燕山,李燕山你在哪裏,你快回來,我一個人很害怕,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快回來……”

定兒越是情緒激動,腦袋裏越閃過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般的碎片,看不真切,拚湊不完整,倒將一顆心絞捏的生生作痛。

“李燕山,你在哪裏,你快回來……”

堅實有力的臂膀,寬大的胸膛,即便隔著皮囊依然遮掩不住的汩汩愛意,惟有在你身邊才能真正寧靜安心。

是你啊,李燕山,是你啊,我……需要你,就像我需要呼吸,聞暖渴求陽光。你怎麼又丟下我,你為什麼又丟下我?

“定兒。”

“哇……”

嬌小的定兒,被李燕山摟在懷裏,陣陣哭聲蜇的他的五髒抽搐一樣的疼。

李燕山坐在草地上,定兒窩在他的懷裏,小手將將環住李燕山,死死的不放開。臉上斑斑淚痕,抽噎不止。

李燕山恨自己大意,上了那人的當。追出去以後,才發現隻是幾個人偶在作怪。急急趕回來,還是讓那人鑽了空子。

李燕山輕輕親吻定兒臉上淚痕,密密愛意如暖暖春風,吮幹淚滴。眼角,臉頰,唇畔……

“唉……教我怎樣愛你,才不會再惹你再傷心流淚。”

定兒將臉頰埋進李燕山頸窩,不說話。

李燕山問道:“那人來找你,可曾碰過你?”

定兒回想起,那男人吮吸自己嘴巴,就像喝花蜜一般,立刻不知怎麼又忍不住嚶嚶哭泣。

李燕山亦難受,摟了定兒,輕輕搖晃,什麼也說不出。眼中怒火燃燒,直要拆了那人的骨,揭了那人的皮才能罷休。

“莫哭,好定兒,你將我的心哭碎了,可怎麼辦才好?”

定兒自李燕山懷裏抽出手來,圈住李燕山脖頸,道:“你,別再丟下我,讓我一個人,我很害怕。”

李燕山這時才發覺,定兒對自己的依賴有些不對了。這是孩子對父母才有的寸寸不舍,難道自己竟在她心裏變成了這個位置嗎?若如此,斷斷不行。若是自己能滿足這樣的愛,一萬年前就什麼也不會發生。李燕山要定兒愛他,戀他就像對待一位心慕的情人。

李燕山打定主意,道:“莫擔心,我不會教你有危險。逛了這些許時候,你定餓了,我們回城裏去吧,你不是還要救那個藍眼睛的女子?”

定兒點點頭,李燕山將阿金重新變幻的發冠給定兒戴好,定兒自他懷裏下來,緊緊拉著李燕山的手,依偎在他身邊。

“累嗎?我背你可好?”

定兒搖搖頭,道:“我想與你一起走。”

李燕山低下頭,親吻她嘴角,溫柔一笑,道:“定兒,你說一個人可以離開自己的心嗎?”

定兒不解的搖頭,李燕山執起定兒右手放在自己心窩處,道:“你是我的心,你離開我的胸膛不能跳動,我亦離開你而不能存活。”

定兒仍舊濕漉漉的眼睛,宛若雨水洗過的晴空,倒映出兩個清晰無比的李燕山,終於嘴角漸漸現出彩虹般迷人笑意。

李燕山亦笑,道:“莫要害怕,你隻需知道我不管去了哪裏,都要牽掛自己的心,亦不能舍棄自己的心。”

定兒重重點頭,道:“我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