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時起,太真之於舅父就是無比豔羨的。羨慕他閑適淡雅就像天邊的雲,或舒或卷,或消失不見。好像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重要的,亦沒什麼不能放下,歡喜或者憂愁都隻是綠葉上鑲嵌的一點紅花,花謝花落也隻是四季更迭。
“舅父……”
東王公目光炯炯,望著太真,卻讓她不知從何說起。舅父啊舅父,你千不該萬不該,要喜歡上雲定兒一樣聰敏又機智的女子。
“阿羅,我去了忘川,見到了三生石。”
“什麼?”
東王公自嘲的笑笑,道:“你們早就知曉了,是不是?”
“舅父……”太真以為東王公會放棄了,沒想到東王公握緊拳頭道:“我卻不信。她生於暘穀時,是我在身邊。她無聊寂寞時,是我陪她玩耍。她嫌修煉辛苦時,是我與她解悶嬉戲。上古混戰時,是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她曾說,我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那個小子憑什麼,憑什麼將她奪走?”
豈不聞帝王怒而伏屍百萬,東王公最後幾聲質問實在叫人膽顫。太真細聲細氣,小心翼翼道:“舅父,天道不可違……”
東王公瞪了她一眼,太真趕緊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心裏卻焦急的嘀咕不停:怎麼辦,怎麼辦,舅父若和李燕山一起鬧起來,天下真的是要亂了。即便是雲定兒從前做的種種努力也要付諸東流!太真沒有想到舅父對什麼都不曾上心,偏偏於感情上如此執著,這可如何是好?
“啊?”太真太專注,無意中被東王公抓住手腕嚇的驚叫一聲。
“阿羅,她在哪裏?”
太真不敢說謊,但也真的不知道雲定兒在哪裏,隻得真誠無比的搖搖頭。
東王公目不轉睛的盯住她看,好大一會兒才鬆開手,振振衣袖,道:“好的很,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她的五行迷術竟如此出神入化了,我倒要好好與她較量一番了。”說完,招來一片雲彩,飛的沒影兒了。
太真一下頹然倒地。一直在藥廬外的褒凡看見東王公遠去的身影,才敢跑進來,看見太真,嚇了一跳,扶她起來時已有哭腔:“夫人,怎麼了,怎麼了?”
太真揮揮手,道:“我要覲見母後。此事不要讓父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