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農告訴我:隻要每天有川戲聽,他種地也有情韻,吃苦也覺快活。
於是,我思忖,四川自古是文化藝術之鄉,人們從不想拋棄自己喜愛的東西。這植根於民的川戲哦,在老百姓中顯示出千古不衰的生命力!
川戲,就像四川這片土地一樣,永遠以它古樸的風韻,塑造著勤勞質樸的巴蜀人民。
就像摯愛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一樣,巴蜀的民眾會世世代代、如癡如醉地摯愛著川戲!
南湖的妖精
文/丁鵬
旅途,漏掉時間和風景。公路像帶魚,樓房生出翅膀。記憶碎了一地。煤屑落雪地上,我跺著腳望月暈。童年的恐懼,甩不掉犬吠。紫丁香,碎石頭,鐵路橋坐著你和我,遠處的流水聲。小河飛著蜻蜓,桃花鑽著蜜蜂,我在李樹下養小鴨子。
手套承受自然之力,我的黃頭發流汗。地下水冒熱氣,生活像搖擺的舞蹈。我庸庸碌碌、思考,寒星不言。初長成的少女像清新的香蕉,夏天的教室童年的我對顧家的姐姐耍的怪。我愛過那麼多人,我的愛生死相隨!我知你有多忍讓,我有多殘忍。
獵犬在雪原跳躍,我經過治喪的人家。紛擾的交欲望埋藏,寧靜的歸靈魂蘊藉。睫毛上冰晶融在眼底,你在我離開後搬了家。我在迷宮裏長大,燭火燒室內蛛網、作蜻蜓的天敵。鄉村聽見豆腐腦叫賣,我的心安穩。冰雕日漸消瘦,我不在你身旁穿綠毛衣。
流雲消逝得失,磐石銘刻信仰。倫理框架中的木板,被生活壓榨得折斷。命運的網罩向我,愁苦蒙蔽心智,眼淚砸向塵埃。我不親吻愛神的腳,但用一生追逐浪漫。像鷹一樣獨立,你騎單車似溫暖的風,我立牆上盡講些夢話。四歲的你認真而好騙。
冬日,麻雀做楊樹招展的葉子。誘惑的太陽,從雲層中探出下半身。我三魂七魄都附在你鏡上,癡望你、等候你,這一段行屍走肉,並無用處。點燃一根蠟,關閉所有門,流盡一灘淚,它從哪走了?我在闌珊燈火裏遊啊,和誰撞個滿懷,我的夢疲憊,在寵溺裏醒了。
卸下偽善和暴力,旅行,理解鬆鼠包袱裏的果仁和月光,我收攏足,趴樹葉上,你美麗的羽擦拭槍口,我仰望的星應聲而落,我沒鳴。穿過韭菜花,我在屋後吃紅櫻桃。院中雨水盈盆,紙船被打翻。你幹枯的手施魔法,我心田悄悄生長的美德。
跨越碎的鳥蛋從窗跳進教室,故意翹起凳腿壓疼女生的腳。你經過我身邊總是微笑,我瘦小的軀幹馱不起信心,幹枯皮膚粘著幾根白發,我做不成詩人和你愛人。撐著傘吃街邊冰激淩,夜風將我衣服鼓脹,我頂著雪。我用路燈將肚子點亮,嗅你的香味飛到你常坐的地方。
冷的夜路不敢仰望,碎滿天的星眠於十三歲的詩行。宇宙塵埃於淚光中取暖,光年以外沒有憂傷。我握著雪在抽芽的柳樹下追逐,你歌聲在我視野的明媚裏綿蕩。望遠鏡也望不到籬笆後麵,沙沙的風搖晃陽光的斑點。然後,你不用吻為我種下微笑。
農民透支植物的一生,收獲疲憊的鼾聲。指針依靠物理的精準在時鍾上奔跑,一步一頓指示前方。化石燃燒的劈啪聲,儲藏記憶的細胞被壓碎。你心潮躍出的小魚在我眼底柔波裏遊弋,隨著淚水溢出,湧入我的掌紋。溫情的山脈守望纖細的手指,報之以李、道珍重。
醜陋的枝椏披著月光想心事,五月夜鶯落它胳臂上梳羽毛。我穿長袍在一塊青磚上歇腳,你笑著走過來講動聽的法語。我的靈置身事外,等西風帶它走,在地平線爬上一朵紅色的雲。生命在地球繁衍,我想像月亮一樣成為顆行星,像行星一樣思考。
我跪墓門前燒紙,你趴天堂窗子望,雪地有簇躍動的蝶,黑、紫、紅,紛紛向哪飛?愛也是私心,我作繭保護自己,不與恩怨瓜葛。人生短暫,誘惑與是非不生不滅。消隱得失之心,不焦灼、不懊喪。遨遊曼妙的太空,沉溺,一生自決。
你守候在篝火旁喚我,我在夜的原野上奔跑,你在街角仰起臉問我,我驚覺韶華悄然遺失。節日,標點時間的段落,經營日子。無緣再相見,我搜集你相片,過家家的人老了。我說在回音壁分手好嗎,我大聲喊“愛你”,甜膩的舌尖舔暖現實的鋒刃。
我在火焰上安睡一個冬天,溫室裏蚯蚓和粉蝶打照麵。爆竹在冰雪裏粉身碎骨,煙花在夜幕中枯萎凋謝。瓦片下的歡笑和隱憂,我不安地翻閱聖經,在傾圮的北鬥星下感冒。雪花咬噬森林,螢火蟲親我的鼻尖。詞彙不咬小狐狸,冰涼的風吵耳朵。
野性的女孩背對我梳頭發,小精靈在書頁上沐浴一場太陽雨。你雪白的胸脯上掛著吻,夢中的獅子扯不碎屍體。盛世燈芯,你的發絲係不住一滴膽汁;柴門青苔,風蕩秋千露出光陰的棉絮。橋在你笑裏延伸,素手的迷惘像修長的向往。我從酒吧出來,叩問鍾樓,生活是不是微苦的、人生是不是微醺的?打傘,在幅畫前停下,最後,厭惡還是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