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走,夜漸覺涼。
容默仍獨坐在石凳之上,端起茶杯遞至唇邊一飲而盡。
唇邊的笑意隨著那人的遠去寸寸轉涼。
目色微含惆悵,卻又在悠然中一笑了之。
她的堅定,她的脆弱,她的淚水,她的笑容,她的獨特一點一點在他心間越憶越深。
入目的月色如水,似有著女子特有的清柔。ˉ
漆黑沉長的夜晚,蟲鳴蟬擾,隱隱透著夏日的躁悶。
漸漸的,漸漸的,這沉悶不順愈積愈厚重,耳畔滑響的風聲在悄然無聲之中變得銳利。夏日的蕭殺之意醞酵濃鬱,越發沉重。
倏然,零灑的火星一點一點積預,無言中轉為足以燎原的火焰,不斷蔓延,強勢地吞噬著這一夏夜。
依稀間,鼻息間充斥著愈來愈濃的血腥味,無盡血色彌漫了視線。
瞬息之間,血色塵埃落定。悲涼的心境一點一點積蓄著,無聲地敲擊著她的心扉。
甚至,她可以感受到那一刻的她骨節冰涼,唇色薄冷。
失親之痛,在心底一點一點緩緩沉積、沉澱。
月色如初,入目轉薄涼。
…
她驀然睜開眼,覺得似已沉睡許久一般。
細薄的汗滴緊貼著額際流淌而下。
方才的夢,血色驚心。她,十指緊抓被褥,骨節微微泛白。
思憶如潮,強勢霸道地想要迸進她的頭骨。
思緒有一瞬間的絮亂,但在後一刻便被她強行凝神集中。
“嗒”
汗滴順額而下,恰有一滴落在左手背上。汗漬津津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索性掀開被,取下掛好的藍袍,鬆鬆地披著。
赤足而行。
初秋的涼意颯爽舒適。她雙足白皙,腳踝纖細。
一步一步邁出,一次次觸及微涼的地麵,讓腦海的記憶清晰分明了些。
興許是這身體本就擁有的記憶,而此刻正一點一點鑽進她的腦海。
那些塵封掩埋的記憶像齒輪,被撥動,緩緩開啟。
那腥風血雨,夜色翻湧滄瀾。一次又一次,與她前世憶了一生的失親情亡之痛重疊。
夜色無聲,漸漸地,饒是她意誌過人也敵不過鑽心的頭痛。前世之痛是她狠絕之由,又是她真正的脆弱之處。
原本赤足步行的她已倚在床沿,此刻緩緩滑下,沉昏過去。ˉ
初曉的曙光映入窗沿。隻見,一位女子無力地倒在地上。
墨藍的衣袍似是鋪了一地,三千長發細柔泛青。
若是近近望去,必會發現那美好的女子麵色如雪,清淺的淡眉痛苦地凝鎖。
無止盡的嗜血黑暗如打翻的墨盤,在潔白幹淨的紙張上留下濃烈的、抹不去的致命一毀。
不知經過了次多少記憶的碾轉,女子睫羽輕顫幾下後便有意識地麵色緩和下來,不再蒼白。
睜開眼時,已是滿目清明之色。
並未立即站起,隻是安安靜靜地側著臉,伏在微涼的地麵上。
此刻,夏日冉冉初升。
葉如傾眸色冷清地伸出左手,在眼前看了幾看,而後撥開幾縷落在額前的發,手緩緩撫上光潔的額頭。
這手冰涼,而額頭卻是微燙。
這一刻,倒是有些像前世自己在冬日不變的手涼。所以,也未覺不習慣,就這樣撫著額。
“冰霜怎少薄涼。”她柔柔低喃,嘴角笑意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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